心里一个激灵。
“……北国。”
耶律泽瞪着眼睛。
主将一愣:“陛下,您说什么?”
耶律泽咬着牙:“只有是一队、数个内奸,才能够调动起那样程度的里应外合,而只有当初的北国军队,才有机会混进来这么多内奸。”
主将愣怔怔的。
耶律泽重重沉了一口气。
是他大意了。
弋栖月,弋栖月。
这个女人,她怎会是没有动静?!
又岂止是有动静?!
“安排人下去,细细排查,再有内奸,明日正午,一并斩首示众!”
主将称是。
耶律泽又道:“粮草呢?大概还能撑住多久?”
“回陛下的话,大概还能撑住半个月。”
半个月,却是太过于短暂了。
耶律泽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反攻回原来的边界线。
“不够。”他低声道。
“陛下,不若我们加大征粮力度,帮助部队渡过难关。”
耶律泽却摇头:“继位以来,朕本就争议颇多,流言蜚语,压了又起,起了又压,却从没有彻底平息过,如今战事吃紧,本就加大了征兵征粮的力度,尚且在百姓容忍的范围之内,如今吃了败仗,若还是一味增加征粮力度,只怕要人心不保。”
主将愣了愣。
耶律泽咬了牙。
难。
困境颇多。
主帐里一片安静,直到耶律泽低沉着声音道:
“拿笔纸来,朕要修书一封,予暮同山庄。”
暮同山庄,洛家之人,相传这一家人诞生于洛水之畔。
如今,洛家人乱世孤立,不参与世事纷争,已有许多年。
而无可否认的一点是,暮同山庄,凭着酒庄的生意走到现在,极其富有,仅仅是耶律泽现在能查到的,都极为可观。
估计它真正的财力可抵一小国。
耶律泽攥了拳,心里面依旧在盘算着。
有钱,就会有人觊觎,因此越是洁身自好、乱世不苟的,估计心里也就越不安和小心。
也许暮同山庄会需要他的庇护,愿意同他合作的。
而他耶律泽只要钱。
有了钱就可以收复四处荒山的野寇,运来粮草。
如果他们答应了,他将让南国的朝堂对暮同山庄开放,多多少少的也能挂名一个南国的国师。
-
灵隐寺里。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好端端的吃一顿午饭,她却好像在母亲那里失宠了。
自家母亲张口一个‘宸卿’,闭口一个‘宸卿’,又是交代又是嘱咐的,而她就被凄凉地晾在一边了。
一顿饭吃下来心里酸酸的,可是回了屋子去,夜宸卿自己褪下衣衫来,身形一晃又歪倒在榻上。
弋栖月转眼看着他,也没多想,执着一摞奏折过去,低头下去蹭他的额头。
“接着休息?”
夜宸卿扬起唇角来低低地笑。
“是。”
语罢却是一仰头,薄唇稳稳地落在她的朱唇上。
那一沓奏折被搁在床头,弋栖月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埋头同他纠缠。
“你这厮,正午时候……”
她勾起唇角低笑,孰知夜宸卿却低哑着声音:
“不分时候。”
“臣下……要陛下。”
于是女皇陛下看着这个抱着自己闭上凤眼的男人,他眼角若隐若现还有乌青之色,心里终究是软了软。
伸手出去小心翼翼地抚弄他的面颊。
“好。”
正文 296 旧书
有个夜宸卿在身边是怎样的体验?
如果让弋栖月回答这个问题,那大概就是白天黑夜的肆意混乱,时辰的不加在意。
白天里上午下午便被他抱着睡过去了,晚上总算是从榻上爬起来,坐到桌案旁边算计自己没批改的奏折。
夜宸卿这厮大概也是休息够了,她在那里改着折子,他便批了一件衣裳下了榻,散着头发弄了弄香,又走过来给她磨墨。
弋栖月足足瞧完了一厚摞的奏折,翻到最后两本时,突然启口说着:“那天东南边陲的战役,是怎么回事?”
“朕听着,耶律泽直到现在才有消息,却是在调查军中奸细。”
夜宸卿从一旁抬起头来,笑:
“打仗终究是靠人心,耶律泽是个勤勉的,只可惜算计得太少。”
“除夕夜带着一支在前线驻扎许久的军队死死支撑,天气寒凉,归家无期,那些南国将士,并非足够坚定。”
“单单是一曲《家门谣》,再让人在军营里挑拨一下,便会军心大乱。”
弋栖月挑眉看着他:“宸卿,真是个坏家伙。”
“现在朕埋下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也是你预料之中?”
夜宸卿扬唇低笑:“他们会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是一定的。”
弋栖月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如今看来,战后耶律泽怕是犯了什么病,一时没顾上,以至于拖到现在才纠察。”
“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呢?”
夜宸卿摇了摇头:“即便没有意外,耶律泽在洛水以南安定下来之后,第一件事不会是想纠察内奸,而是想先查明兵力,清点事宜,其次是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这两件事昨晚之后,才可能有余力想到并应对内奸一事,如此,即便北国兵士还在军中,也有充足的时间撤出来。”
“而最重要的是,没有北国兵士随着他们过洛水,在洛水之前便留下来了。”
陛下之爱,他之所爱。
他知道陛下心疼兵士,因此也会小心而细致地安排妥当。
弋栖月心下暗暗赞叹他心思的缜密,随后却是笑:
“不过,其实,除了告知于你的伏兵,其实朕在南营,还留了人。”
“自从你告知朕洛水大捷,朕便对他们下了第二道命令。”
“宸卿,时候到了,而朕不是君子。”
夜宸卿微微一愣,随后亦是微笑:
“陛下素来无意于南国,如今……还是看着三州?”
弋栖月略一颦眉:“洛水天堑,旁人只说攻破天堑,可入南都,可实际上,数百年前,北倾一朝攻破南都,斩杀南皇南妃,自以为平了天下,而后却发现无力顾及。”
“南国一众贵族的力量是一个小团体,乌查氏,耶律氏,早已融入到南都一带,北倾一朝有悍将名臣,年华正健的明君,尚且只能支撑寥寥二十年,最终落得南都起义,南国复朝,北倾军队被逼退到沂水之侧,还是旧日疆界。”
“如此算来,事后之言,攻破南都,于北倾而言,不过是挨了年岁、损了兵力,多征收了几年的粮,却也费心费力地管理、镇压,着实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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