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策_君夭【完结+番外】(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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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把事情交代清楚,让她小一点声音,不要被察觉。

  却是挤出这寥寥几个字便再发不出声音来。

  一张口便是大口大口的血。

  弋栖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只见他皱起眉头,咬紧薄唇,似乎……似乎还对她扬了扬唇角。

  眼泪一瞬间失了控制,直接溢出了眼眶。

  “你再等一等……等一等好不好……宸卿……”

  弋栖月哑着嗓子。

  “他们就要来了,他们能救你……”

  夜宸卿长长的睫毛抖了抖,随后墨色的眸子看向她。

  那眸子里却依旧带着笑意和温柔。

  仿佛一尾鱼,仿佛林间的幼鹿,仿佛容纳着山川和流水,和一直以来他的目光一样。

  如今唇角上扬太过费力,只能笨拙地、用眼睛来笑。

  弋栖月咬着牙看他,随后只是低哑着道:

  “等一等……”

  再没什么奢求了。

  只想让他等一等,等一等。

  夜宸卿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只是闭上眼睛摇头。

  恐怕是,等不了了……

  最后一次能救下你来,一切便都安稳了吧。

  东国南国已定,三州已归,陛下,你以后是唯一的北皇……

  没有人再能伤你了,臣下不再拦在你身前,大抵……也不妨事了吧。

  “宸…卿……”弋栖月咬着牙,反反复复地也只能重复这两个字。

  想给他把唇角的血擦下去,可是一手勉强扶着他,另一手扶着插在他心口的剑,已经腾不出手来给他擦拭了。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砸落。

  泪水生生和入他唇角溢出的血。

  弋栖月随即颤着身子低头下去,径直用面颊蹭上他的脸。

  蹭着他脸上的血,也顾不得自己是如何模样了。

  只觉得他的睫毛在抖,起落之间轻轻地、温柔地挠过她的脸。

  再移开脸,眼前全是泪,低头瞧他已经模模糊糊了。

  自己的脸上恐怕已经全是血了吧。

  这血热乎乎的,温暖的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

  迷迷糊糊,大抵瞧见他扬起唇角又笑,仿佛是因为她这一张花脸。

  他在笑吗,可是她想哭。

  眼泪一直在往下落,她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瞧这副狼狈的样子,可是……

  随后又想,也许以后也不能如此面对他了……

  咬了咬牙,又转头过来。

  却见他眨着眼,颤颤巍巍抬起一只手。

  比了个三,比了个一,又比了个拳。

  心口很疼很疼,他只是看着她。

  说不出话,也不知这手势她能不能懂。

  虽然说出来,他有点不甘心……

  但是,陛下,你的后宫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人……

  臣下不在,还会有人能陪着你。

  夜宸卿思量间自己心里却又发涩。

  默默又将手展开,想比一比自己,却又犹豫了。

  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可是如若她不忘,以后的日子,会不会难过……

  弋栖月愣了一瞬,随后明白过来,却是哽着声音一字一句:

  “可是朕只要你……”

  “不要睡……等一等……”

  他却只是抬起一只手来,颤颤地抚上她抱着他的那只手。

  她察觉到他偏过头来,将头靠向她来。

  咬了咬牙,眼泪模糊。

  终究只能狠狠低头下去,朱唇狠狠地咬住他的薄唇。

  全全是血腥味,全全是血腥味……

  正文 304 消解不了的恨

  寒意阑珊,春意已然浓了。

  昨晚落了一夜的春雨,今早出去,发现窗外的芽儿都绿了。

  许是今日方才泛的绿,许是许久之前便泛了绿,只是无人瞧。

  弋栖月着着一袭里衣,外面简简单单披着一件袍子,散着一头墨色的发,合上门,便斜斜靠在门外的柱子上。

  不敢打开门,即便是一个缝都舍不得。

  门内那厮还没醒,昨天……

  眼看着他靠着她不动弹了,外面却起了厮杀声。

  弋栖月知道应是自己的人到了,当即大喝一声‘来人’。

  总算是把医者给盼来了。

  她在门外兜兜转转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薛太医走出来。

  他手上却拿着个东西。

  当时弋栖月紧着一张脸看向他,孰知薛太医第一句话便是:

  “陛下请宽心。”

  “命保住了。”

  弋栖月闻言心里一松,这一瞬间,眼眶竟然莫名地又红了。

  命保住了。

  命保住了。

  她的宸卿还是她的。

  薛太医沉了口气,却又道:“其实,瞧着这力道,若是刺中了,命是绝不可能留下的。”

  “只是夜君阁下怀里揣着这条腰封,恰恰腰扣还是硬铁。”

  “老臣看了看上面的划痕,猜测着应是那剑原本正正当当刺过去的,却碰到了这个扣子,结果滑开了,就刺偏了,恰恰错开心脏两寸半,又没触着大脉,救过来了。”

  弋栖月方才回神瞧了瞧薛太医手里这一条腰封。

  上面还有血色,大抵是没能完全洗下去。

  这腰封本是那日被她拽下来,摔裂了一角,她说不想扔,可是如今带着的没有师傅,不妨先带着这腰封,改日再修。

  夜宸卿这厮当时捡起来瞧了瞧,随后就乖乖收起来了。

  “陛下不记事,臣下拿着。”

  当时弋栖月只是点了点头,倒是从不曾想过,这东西竟能在关键时刻救下他的性命。

  抬手从薛太医手里将腰封取过来攥在手心。

  “那昨日……朕瞧着他吐了那么多血……”

  弋栖月说着,心有余悸,想问个明白。

  薛太医答:

  “陛下,恐怕夜君是直接被刺的,没个缓冲,那是被利剑震出的内伤。”

  “所以,陛下,夜君阁下无性命之忧,但是半年之内,只可适当活动,不可习武了,或者说,若是万不得已要习武,也不可用内力了。”

  半年……

  弋栖月心里念叨了一句。

  不过思量着,如今天下已定。

  她留他在宫里,左右都不会有人能碰他。

  “好,朕记得。”

  她停了停,却又想起当初他的手来。

  这厮为了不让墨苍落将剑抽回去,直接用手攥住剑刃,后来那只手落下去的时候,全是血。

  “先生,他的手如何了?左手。”

  薛太医道:“回陛下的话,手的情况还算好。”

  “还是要慢慢恢复,这些天恐怕会僵麻不便,一两年之内,恐怕是弹不得琴了,至于旁的事,简单的,并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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