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然见着一只龙门刺旋转着,凌厉地袭来。
逆风而来,却不减其力道;样貌娇小,仍不失其气势。尖端泛赤,似有暗毒凝聚;尾部生风,似有内力蓄集。单是听那风声虎虎,便可知其威力巨大。
弋栖月见状也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扬起刀来,硬接了下来,那一瞬间她记不得什么声响亮光,只记得手腕一阵酥麻。
这是何等的力道!
她双剑骤然抬起至胸前,呈防御状,后退了几步,心下已然猜到了一二,能有如此气力者,在这苍流山里,怕是只有那怪力长老——拓石。
当初刺她十剑的那个人!
弋栖月回眸看去,一旁,苍流的兵卒也倒下了几位,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这拓石是何等的凶狠,为了伤她,竟不惜杀戮自己的弟子!
而拓石却只是拂了拂袖子,冷眼看着她,冰冷得如同一块石头。
是了,拓石,此时在你眼中,我便是困兽犹斗罢。
弋栖月嘴角漾起一抹笑,却是嘲讽而非谄媚。
她举剑向前奔去,双脚踏地借力,凌空一跃,双剑随风,向着拓石斩去。
拓石见状,眸中闪过一丝凶狠,翻手抽出长刀来,手臂一挥便挡了去。
弋栖月却是似乎忘了自己的伤一般,又向前逼近了一步,看着拓石的长刀挥了来,只见她诡异地抬起右手手腕,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
拓石却猛地愣在了原地,那长刀被他狠狠停了下来,只见他手臂微微颤抖几下,随即,‘当啷’一声,刀已落地。
弋栖月趁机而起,蓄了刺出,便将呆愣着的拓石插到了他身后数丈的巨石上,这刀刺穿了他的左肩,鲜血喷涌,而拓石却是顾不得疼一般,依旧是一脸惊愕乃至震恐。
四下人们见状丝毫不明因由,皆是痴愣,而弋栖月却已经瞅准了空当,飞身逃走。
她明白,这把柄能够让拓石震惊惶恐一时,却也能让他更想取她性命。
如今天色已晚,她明了,身后一定还会有人跟来,她只能尽快寻一处安全的所在。
半晌,短暂地躲在一棵树的阴影后,喘气都要压低声音,弋栖月似乎能听到身后的嘈杂。
何去何从?
她本应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可这念头被她狠狠掐断,现在,绝非后悔的时候。
如今这三州皆在五大派掌控之下,若说还有一处相对安全的去处,恐怕便只有那诡异而又神秘的夜氏府邸——夜云天,这夜氏的实力深不可测,苍流虽为大派,但若是出于谨慎,应当也不敢贸然进入。
第一卷 008 红妆如血
半晌,只见前方一处恢宏的院落,占地不小,弋栖月以前暗中查过,这夜云天的大小约摸是皇宫的五成,似乎还有些地下的院落,不过甚为隐秘,难以查清。
而今日,这夜云天竟不似传闻中那般静寂,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弋栖月犹豫了一下,继而飞身而起,潜入那院落里——毕竟,她无暇过多思考。
这夜云天内部院落可谓繁复之极,弋栖月自然不曾来过,只觉这些飞檐翘角看着眼晕,无可奈何,只得寻了一个屋门半掩的屋子,闪身进去。
摸黑,她蹑手蹑脚地藏匿于一个屏风后面,小心翼翼地处理完了伤口,正四下警觉地张望着,却听‘吱呀——’一声,这门竟然开了,随即,来者似乎点亮了这屋中的灯,眼前瞬间一片明亮。
她大惊,赶忙又缩了缩身子,眯了眼,透过缝隙看去……
只见这来人一袭红色的喜服,身材挺拔而高大,青丝束起,有些蓬松地垂下,映着那血色的红妆,他看上去微醉,有些许的朦胧,可气势却似乎带着几分冷清和漠然。
弋栖月有些诧异,心道这新郎官似是非同寻常,禁不住好奇,便又抬眸看向他的脸庞,简单一瞥,却是惊愕得愣在了原地……
这眉眼,这面容,这……
难不成,他是……墨苍落?!
无人能回答她,那男子依旧只是冷冷地立在那里,身形显出几分清瘦,他就这般呆立着,仿佛无意再向前半步。
而弋栖月也凝眸瞧着他,倏忽之间,已然慌了神。
师兄……
她不知他究竟是为谁穿上这婚服,却唯独明了,绝不是为着她。
正痴愣着,忽而又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娇嗔,那声线和末尾的儿话,温柔得如同撒娇:“师兄可是终于到了,嫣儿今晚,可还等着你来掀开这红盖头呢……”
这男子闻言,手臂微微抬起,弋栖月这才看清他手中执着的那一柄秤杆。
用来掀开新娘红盖头的秤杆。
弋栖月呼吸一窒,心里却又想不明白。
墨苍落明明已经身受重伤,时芜嫣也不省人事,这一切又是为何?
难不成是因着夜云天内部诡异,出现了异象?
她攥了拳,她自然是明了分寸的——此时此刻,自己是断不可贸然冲出去。
只能呆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里间,高大挺拔的背影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丰神隽逸。
这种隽逸之美,总是让她沉醉。
就如同那年那月,她立在一旁的树后,看着苍流之巅,俊美无双的少年拔剑起舞,长发飞扬,映着天光,随着那流溢的层云,潇洒肆意如同挥毫泼墨,她当初看得痴了,收剑的那一瞬,他的侧颜承影,美好得不可方物。
突然想着,若是能停留在那一瞬,这坐拥天下的龙位,竟也显得轻了。
可惜了,终究是不可能。
时光不可逆,她要做这倾世的女帝,她要完成一统天下的宏图,她注定和他刀兵相见。
在她站在那帝陵的碑前,仰天笑一句:“我若负天,听天由命;天若负我,逆天而行!”之时,这一切便注定无法回头!
第一卷 009 你为何娶她?!
在他走到那美娇娘面前的这么一小会子,弋栖月竟然想了许多许多。
回神过来,他已然行至塌前,她看着他轻轻抬起那秤杆,那顶端已然触到那红盖头的边缘。
那美娇娘做得端庄而又乖巧,是了,时芜嫣当初也是这般装模作样,缩在墨苍落怀里,骗取同情和垂怜,弋栖月本以为,精明如他,定会看透那些拙劣的伎俩,可谁知,一向精明的墨苍落,竟真会信了。
她狠狠地咬住唇来。
怎么?
如今,自己就像一个看客一般,看着他娶了时芜嫣,看着他,然后交杯,继而洞房……
弋栖月的唇咬得愈发得狠了,莫名地,脑中竟自顾自地演绎了这将要发生的一切。
弋栖月眼睁睁看着,随后,竟是骤然立起身来,几步疾走到那两人面前。
此时此刻,心中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送命——多么荒唐!
她只得苦笑,墨苍落,为何,每每因着你,我便会方寸大乱?
却是不肯回头的,弋栖月伸出手来,狠狠擒住那秤杆,下了狠力气,一把夺了过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脸惊愕,她用力地将这秤杆掷于地面,却是不低下头去瞧,只是冷眼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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