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二话不说冲进了内室,沈默云却是止了丫头们,足足等了十息才命人对其动了手。
于是沈琴被笑言与穗儿一人一边夹着,直接被提溜出内室扔到了桌边。
沈琴哇哇大叫着,眼珠子一转马上变了副嘴脸,“云儿,你不知道,你姑父他欠了赌债,需要不少银子。姑母早已经山穷水尽了。我刚与母亲说了,她老人家也答应了。就麻烦你从老太太的银票里……”
“姑母!”鬼话!沈默云懒得听,“不管你信不信,老太太的财物不在我这儿!”
“云儿,过去的事都是姑母的错,你就当大发慈悲吧!姑母不要太多,只要……只要三百两银子!你有身份有地位,那么多银子也使不完!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将来你一嫁人,那财物还不是留给了外人?……啊——”
在外边溜达半天的禾禾回来了。一见老仇人沈琴,一个猛扑就抓了上去。沈琴手一挡,手背瞬间被划出了三条杠杠。
“云儿,救我!”沈琴抱着头,显然对那日禾禾的手段还心有余悸。
叫停了虎视眈眈的禾禾,沈琴果然既未有一句重话,也并未知难而退,甚至连手背伤口都没瞧一眼,一脸和颜悦色,略带尴尬巴结。
“云儿,这禾禾依旧矫健啊!”
沈默云淡笑。
沈琴当日被自己逼成那副田地,都未曾开口一求,此刻为了银子就这般模样?还只区区三百两?她这胃口也未免太小了!三百两值得她连自尊与安危都不顾?
“祖母的银子都充入国库了!”
侄女突然而至的这一句令得沈琴如遭雷劈,张大了口。
“什么?都?捐了?”她不能理解,撑住桌面才勉强抵住腿软。
“嗯!没了!都没了!”沈默云啜了口茶,定定看着沈琴。
“那……”沈琴正思忖着,却是突然猛一激灵:“那,云儿,你个人能不能借些银子给姑母?就当应急?姑母一定念着你的好!”面如死灰的沈琴眼中顿时光采再现。
这下轮到沈默云惊讶了。
沈琴觊觎老太太的钱银宝物尚说得过去,可她跟自己借银子又为了哪般?总不会是姑父真的欠了赌债吧!
看到沈默云冷笑着,沈琴还赶紧加了筹码。“云儿,姑母不让你难做!你若答应借银子,姑母便拿几个秘密与你交换。姑母可以对天发誓……”
沈琴说话语速极快,双手绞着帕子,脚还在地上跺了又跺。她眼神飘忽,分明还看了眼漏钟。
她很急迫?
急什么?她身后有洪水猛兽?时间不够用?
“没有!送客!”沈默云一口拒绝!若是往常,自己或许真会拿张银票与沈琴周旋一番,看看她究竟有何所图。
可今晚什么都怪异,沈默云实在没心思也没时间,保险起见,还是拒绝为上。
至于那些个秘密,沈琴信誉不佳,她口中的秘密沈默云也不感兴趣。
“你!你!”沈琴颤着手指着侄女,边跺脚边咬牙怒骂了起来。
“你个小贱人!你个心狠手辣,狼心狗肺的小娼妇!我知你宁可将银子烂了埋了送了人也不会借予我!你就是这么见不到家人好!你竟然把祖产都送人了!我沈家怎会出了你这样的孽种,年纪小小便这般恶毒!你对得起死去的老太爷与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吗?”
她骂骂咧咧一大堆,就这么被丫头们架出了屋子,临走临走,还不忘扭头笑到:“小贱人!老娘等着看你的下场!……”
“姑娘,小姑奶奶一进内室便先看了妆台,随后直入了里间,没拿什么,只是四处翻看了一遍……”
沈默云则继续头疼,“依你们看,沈琴的最终意图是什么?”
毫无例外,所有丫头皆是摇起了头。
突然间,沈默云手中的茶碗一翻。
似乎,时候到了!
……
☆、第九二七章 成仁
若说两刻钟前,沈默云还只是手心发汗,那么此刻她的后背也有些湿了。
沈琴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带着人马入了府。但她的目标分明不是为了避难,而是府中的财物!
可若真是谋财,时间充裕,又何需这般急迫!
她用什么法子不行,竟然在老太太那里用了强抢的手段!而到自己这处后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又是示弱又是讨好,她的样子,叫人颇有几分过了今晚就没明日的错觉……
这可不就应了自己之前的感觉?
果然有人要对沈府动手了!
沈琴那慌慌张张偷望漏钟的样子再次浮现眼前,怎么?
她是知道对方动手的时辰,所以才那么急迫?可沈琴有什么本事掺和到这等大事中?要么便是她与对方有交易,要么便是她被利用了?
若以上猜测全部成立,那……沈琴的急迫是不是说明,对方动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
那么,自己也该做一做准备了?
在沈默云的心慌失措中,沈琴前脚刚走,沈沐后脚便到了!
只不过沈沐并未进门,反而是与沈琴在琼华院门口吵了起来。他气喘吁吁,咳嗽不止,显然朱广平对他下的狠手伤害不小。
昨日在牢里御医给他瞧了伤,他的肋骨被踢断了好几根,还有轻微的咳血。御医又言说是内脏可能有了伤损,吩咐他尽量卧床休息,按时用药,不能再喝酒,若是咳血之症消失倒是无碍;若不然,只怕要落下老疾,折了寿数。
而此刻沈默云讶异的,是沈沐的言谈间都是对沈琴闯入琼华的指责!他捧着断裂的肋骨跑来,仅仅是因为他认为沈琴是经他点头才得以入府,所以他觉得此刻有义务有责任对沈琴的一切行为负责。
沈默云心中五味杂陈,沈沐这此刻才滋生与流露出的担当会不会来得太晚了?母亲生产后,自己襁褓时,这担当没有;母亲病重时,自己无助时,这担当未见;母亲离开后,自己孤绝时,这担当依旧无影无踪。
此刻母亲已去,自己已能傲立风雨,还要这份担当何用?
沈沐愤愤不平地将沈琴怒骂了一通。沈琴却似是连与他吵架都没兴趣,只随意骂了几句便小跑着扬长而去。
沈琴急迫离去的背影再次令沈默云心中一慌,只能吩咐人定要将其跟紧了。
而沈沐在琼华院门口朝屋子里看了许久,只愣愣站在冷风里,一语不发。他叹了好几口气,这才慢腾腾一步三回首地回了清风堂。
透过窗缝,沈默云蓦然发现,经过了这两日,沈沐的发丝又花白了些,他的腰背也带了些佝偻,与前些日子他沉迷烈酒,美色,猛药时的自暴自弃,意志消沉不同,这一回,他似乎真的已经老了……
丫头进来回禀,说是隔壁贾家的火已被扑灭了。
沈默云的手再次一麻,茶碗又翻了一次。
她猜错了!
她原以为贾家那把火是用来调虎离山,将东园的守卫调去西园,以方便南军对东园的怡蓉院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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