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溪见状,擦干了脸上的泪珠,恢复了以前的老成模样,说:“你也回来了,这几天有没有哭鼻子呀,爱哭鬼。”
玄归吐了吐舌头,上前捏住了玄溪的小脸,声音里满是不服气:“你才是爱哭鬼,你才是。”
玄溪挣开了玄归的桎梏,严肃地说:“没大没小的,叫哥哥。”
玄归不满地哼了一声,撇开了头。他虽然不服气,但是他却不可以否认玄溪出生比他早这个事实,即使只是早了那么一点点,也是早呀。这个可恶的玄溪,每次都拿这件事情说事,真让人讨厌。
玄妻被这两个小鬼的打闹弄笑了,只是她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若是这一切都只是个谎言,那么她的人生真的是个笑话了。她一向活得理智,她不需要虚幻的幸福,要是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那么此时的快乐有多么的讽刺呀,她宁愿不要,也不愿活得这么虚假。
玄封第一眼就看到了玄妻的表情,他发现玄妻这一次回来,变得有些不同了。她在大笑的时候皱起了眉头,拉着他的手时又有些犹豫,这些都太不正常了。他不知道玄妻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寒浞有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的心的确有些不安了,偷来的快乐总是让人患得患失的,总害怕有一天会被打回原形,那种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感觉,他试过太多次了,他一点都不想再次感受到。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了。由于今天玄妻归来,所以玄封吩咐厨房做了很多菜,玄妻看着却有些食不知味。
玄溪玄归却吃得很开心,两个小小的人儿,在凳子上加高了垫子才勉强够上了饭桌,此刻他们同时夹中了同一块排骨,明明旁边还有很多菜,但是他们偏偏都不肯相让,两张可爱的小脸死死地看着对方相似的脸庞,仿佛谁放弃这块排骨谁就输了一样。对于这种情况,玄妻一般不加以干预,因为这是孩子们之间的斗争,她不希望自己的加入破坏了这两个孩子的天性,但是今天玄妻加入了这场斗争,她将这块排骨夹过来放进了玄封的碗里,三个人都懵了,整个饭桌顿时显得很安静,玄妻今天的做法实在是太奇怪了,以至于整个晚餐都没人敢说一句话。
一顿饭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玄溪玄归敏感地发现玄妻的不同,也不敢像往常一样闹她,乖乖地回房玩自己的玩具。
“封儿。”玄妻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玄封,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玄封会意,就挨着她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怕的沉默包围了他们。玄妻静静地坐着,仿佛旁边没有一个人,她只是在感受难得的平静,但是玄封却觉得有些紧张了,但是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把玩着剑上的花纹,用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过了良久,玄妻才开口说话了:“封儿,母亲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站在你的立场上说就行,就是说的不好,母亲也不会怪你的。”
玄封被这个问题问得怔住了,他微微张开了嘴,与往常的冷酷截然相反,声音竟有些结结巴巴的:“母亲……母亲当然是整个天下最好的人啊。”
有些答非所问,玄封懊恼地唾弃了一下自己,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玄妻的问题,因为玄妻失忆之前,他根本不认识玄妻,就算现在有着这么亲密的关系,他也无法完全洞悉玄妻,她待他自然是好的,但是她对别人如何,他还真的不知道。他对玄妻的了解,也不过是后夔告诉他的那么一些事情,但是这根本不能说明玄妻是怎样一个人呀。他知道玄妻为了给伯封报仇,可以残忍的杀害深爱她的后羿,但这并不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这不过是一个母亲的本性而已。
玄封第一次发现他对玄妻的了解竟然是这么少,她真的将他当作她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本身就是对感情的欺骗。
当玄妻还想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玄封就急急忙忙地推脱还有事情要做,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期间他还撞到了正向他行礼的安魁,但是他没有留意,依旧快步离开。
玄妻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玄封的表情,玄封的动作都让她觉得很奇怪,玄封好像很怕她问起以前的事情,他急急忙忙的离开,更加深了玄妻的疑惑。
安魁僵在了原地,她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但是那个让她眷恋的男人却像根本没看到她一样。安魁觉得很丧气,这么久了他竟然没有认出她。她对玄封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因为她和玄封太相似了,所以她对他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愫。他们都是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他们都是千机门的杀手,但是玄封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为了他,卖身为奴也要陪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从来不在意,他不记得他们曾经是一起并肩作战,不记得她是谁,她服侍他两年了,但是她知道其实在他的眼底,她跟其他侍女没什么不一样,这就是让安魁感到泄气的地方,也是她憎恨的地方。
也许总要做出一些特别的事情来,才能让他看见他,也许要让他一无所有,才能和她相依相靠,他们是同一类人,就应该在一起的。
安魁微微一转头,就看见了若有所思的玄妻。其实安魁对玄妻没什么了解,后夔隐瞒的太深了,这个府上也许只有他跟玄封知道玄妻的事情,但是安魁知道玄封绝对不可能是玄妻的儿子,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其实她对玄妻的感情也是有一丝微妙的,一方面她羡慕玄妻,有花不完的钱财,有深爱她的丈夫,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就连冷酷无情的玄封也对她格外不同,这个女人就像被上天眷顾一般,得到了所有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很同情玄妻,因为她的身边充斥着欺骗,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她的幸福都只是一个个谎言累积而成的,在这时候她感觉玄妻很可怜。
也许就是因为对玄妻的这种微妙的情感,也许也是因为玄封对她的那点不同,她很会讨好玄妻,很会哄玄妻开心,她希望通过玄妻的嘴里让玄封听到她的名字。没错,这个很成功,在玄妻第一次在玄封面前说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明显发现玄封看她的次数多了,即使是淡淡的一瞥,安魁也觉得欣慰,她相信总有一天,玄封的眼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风景。
“夫人。”安魁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向玄妻行了个礼。
玄妻淡淡地看了她一下,问她:“你觉不觉得封儿最近怪怪的?你这么喜欢他,应该有认真的注意到他吧。”
安魁因为玄妻的直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往常的伶俐,甚至有些结结巴巴的:“夫人……夫人说话也太直接了点,奴婢都不好意思了。”
玄妻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喜欢啊,有什么好羞涩的?其实我很羡慕你,我对我以前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想知道,当年的是不是也曾经这样羞涩过?是不是也曾因为想一个人想到满脸通红,可惜我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玄妻的声音有些低落了,没有了开始的笑容,安魁觉得这样的玄妻其实真的很可怜,她没有记忆,一切都是别人给她的,她对这样的幸福总是患得患失,总是害怕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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