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水军真的转弯抹角查到了我经常登录微博的地点,发了条微博说“没想到碰瓷的荼白还是京兆大学的学生,似乎还练体育。不过到底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呢?”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在意,老子的学历比你们这群loser高多了,嫉妒吗?
我根本没想到,荼白看见那条微博之后,就趁我上课的时候,注销了在天海文学城的账户。我上完了课,想用手机看一看荼白今天的更文,却发现那个账户已经不存在了。
我吓坏了,还以为荼白出了什么事。顾不得半个小时之后还有另外一堂课,立刻骑着车飞奔回家。客厅和厨房里没人,卧室上了锁。我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门踹开。
荼白缩在房间的角落,人没事,只是哭得很厉害,也吓坏了。她先是认不出我了一样,根本不让我碰她,后来终于让我抱着她。她在我怀里哭到昏死过去。
把荼白安顿好之后,我打电话告诉荼白的医生,说她病情反复了,医生让我尽快带荼白复诊。然后我打电话给大概还在上班的终极答案,问他有没有办法把荼白的账户找回来。因为要一起做调色盘,他给过我他的电话,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一直都是天海的站内信或者邮件联系。
终极答案知道荼白注销了账户也吓一大跳,然后说他会尽量试试。
我放下电话继续照顾荼白。荼白醒过来,也冷静了一点。我问她为什么要注销账户。她说,他们已经查到你的信息了。我不想让我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他们不过是要我服个软,我现在也服软了,他们就不会再查了。
我心想,这算什么?你怎么可以代替我和其他人做出认输的决定?这不是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吗?但对荼白我又不能真的这么说。想了半天,我只好半撒娇似的问她:那《岔路》怎么办?我还想看最后的结尾呢。
荼白说,我写给你一个人看。
我可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荼白很累,我哄了她一会儿,她又睡着了。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终极答案打电话给我,对我说荼白的账户应该没事,如果是误操作的话,尽快联系天海的客服就好。我说可能不是误操作。终极答案大惑不解,说荼白不可能做出注销账户这种事。我说,可能是因为荼白得了抑郁症,所以她现在的决断没办法用常理理解。终极答案又大惑不解,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荼白得了抑郁症的事情,我不会是道听途说吧。我当时被这个罗里吧嗦的野生亲妈气到快疯,说我是她女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
电话那头,终极答案愣了足足有十来秒,确定我不是说气话,然后问,荼白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你有意见吗?
终极答案又愣了十来秒。然后说,没意见。对不起,是我偏题了。
接着我们迅速进入正题。终极答案说,荼白注销账户有可能是因为荼白终于无法忍受水军的骚扰,或者抑郁症导致的决断失常。但他相信荼白那么喜欢写作,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但天海的系统只会保留已注销的账户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后荼白还没回心转意,这个账户就永远没有了,再联系客服也找不回来了。
我问他那该怎么办。他说没关系,他有办法黑进天海的系统,让荼白账户的数据一直保留着。我连声称谢。野生亲妈说不用客气,但是等到风平浪静,荼白回归的时候,他能不能点播一个《青山回顾》的番外?男配二和女主的故事太可爱了,而且女主的性格特别像他女朋友,在正文里他没看够。
我说如果是平时的荼白,应该没问题吧。但我接着又问,万一荼白不打算回归怎么办?
终极答案说,那就等着啊,大不了我让我孙子把番外烧给我。
我听着他的玩笑话,忽然再也忍不住眼泪。就算荼白认输了,我也绝对不认输。
所以我坚持到了十年之后。
但十年前,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复活账户的决定是我和野生亲妈做出来的。我也不曾想到,复活荼白的账户,是我报复唐泗水和周荣的一个环节。
我对HelloWorld42说“可以”。Zzz,魏昭质和糜章名字的缩写;用户03051107,那串数字是荼白和我的生日。
不管用什么名字,我始终爱着荼白。但这份爱需要有一个令人稍微舒心一点的结尾,否则我会死掉。
戏的最终一幕,就要开始了。
急 2
半夜,听见手机叮叮咚咚一串响,我知道这大概是夏眉的信息。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凌晨2点43分。
头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神烦的人。我拿起手机。
“太激动了!根本睡不着!!真的谢谢你啊!!!”
接着是一串贱兮兮的猫表情包。
很好,看来今天晚上夏眉也在失眠。
我给她回复了一条信息:“你注意休息。AS的工作强度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关于你今天发给我的样图。如果你只是迎合AS现有的体系,描绘西方人想象中的东方美,你就和AS现有的其他画师没有区别了。那么白秀峰亲自开口招你进来,还有什么用?坚持你的画风。”
AS,Acorn&Shells的简称。
“我知道!!AS他们原来设计的形象根本不叫中国古风!我早和Eva说了,但是!我说!不!过!她!”
夏眉这一串感叹号,让我感觉她就在我面前,穿着漫展上买的同人T恤,咬着数位板的笔抓狂。她的心理年龄到底几岁?
“Eva我见过。你如果说不过她,只是因为你英语不好。好好练英语,然后继续argue。”
夏眉发来了一个“蘑菇头震惊”和一个“熊猫鸭梨山大”的表情,接着是“我还是睡觉吧,明天还有发布会,之后健身房也会去的……晚安……”
发布会有你什么事?这家伙思路真是脱线得厉害。
计划开始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会“热心”地督促某个大概一半以上大脑真的在另一个次元的人锻炼身体,学英语。
这大概是十年前没有实现的愿望从潜意识里偷跑出来了。
荼白注销了账户之后的转天,我带她到医生那里复诊。医生检查了半天,最后对我说,或许荼白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让我带着她回家静养。我稍微松一口气。
回家的公交车上,荼白静静靠在我的肩上,瘦得仿佛没有实体和重量的幽灵。她看了一会儿街景,又拿出来手机,看上面存着的二战时期的资料。
她还是想写下去。我轻轻亲着荼白的头发。小说是我永远的情敌。真没办法。
这时候我感到有人在盯着我们看。一抬头,对面是一对母子。当妈的打扮得很大妈,提着大包小包,大概是刚带着孩子逛完商场。小孩子只管着兴奋地四处张望,但是当妈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这种眼神我太习惯了。我搂住荼白的肩膀,然后对大妈报以“不知廉耻”的笑,然后拨开荼白的头发,亲吻荼白的额角。
大妈立刻拽着孩子站到了车的另一边,背对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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