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是自个儿亲生的庶子庶女养子义女都要为了府上颜面寻门好亲事,岂会让高门大户中豆蔻年华的千金嫁给一个老的将死之人去?
顾延是您的侄儿,有您疼着他,我佘笙就活该是无爹娘疼的婚事可让人随意摆布吗?
梅夫人,若是有个男子死乞白赖地追着您的女儿,您女儿不愿,你还会逼迫她吗?
顾延他不畏惧世人之言,我畏惧。他可抛除一切荣华,我乃俗气人,我抛除不了。
被家人抛弃滋味有一次就够了,我本就是想要余生在江南安稳度过。
我亲生姨娘都嫌弃我,更何况您梅夫人了呢?所以我这个本就不该来人世间的灾星就活该被你们摆布,活该有人对我用尽全心我便也要还以全心吗?”
佘笙这番话是将压在心底之中十年来的委屈都言了出来。
佘锦感知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冷意,喉咙间酸涩的不行,原来阿姐以往是被家人所不喜的,当年在蛇坑之中遇到她时的模样早已模糊,可唯独记得是她当年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那时候就是她被家人抛弃之时吧?
佘锦环紧佘笙,呜咽着道:“阿姐,您还有我,锦儿虽没有多少本事,可若是有人要欺负阿姐,锦儿定会头一个上去拼命的!您也有小梨小兰五娘,咱们都会护着阿姐您的。”
“佘笙,端午生辰之日终归是不详之人,爹娘不疼爱的庶女多了去,你但凡是有节气的,应当遵守女戒随着你那前边的夫君去了。”梅顾氏咬牙道。
“您终究不是我佘笙,您立在顾延那头只会认为我不识趣,毕竟儿我一个灾星商户无人会替我思考来的,哪怕嫁的是让人不耻之人也是我命定的,不过他年岁有多高,但凡是死了,就认定我是灾星是吗?”佘笙淡然凉声说着。
梅顾氏喉咙头也有些酸涩,看着佘笙这清冷白皙的面容上有几根红手印,闪过一丝心疼之色。
好似她所言也不差,换做是旁的人家也定不会将她赶出了府门去的。
在苏府之中她费尽力气做个出彩之人却终究还是因着出生的日子只能嫁给一个花甲老者做填房。
换做是她的女儿若是如此,她定是不依的。
“你何苦说这样的话。”顾延撑着小厮的手出来言道,“这会在外边也不嫌冷了?日后我不会因着婚事纠缠你了,你尽管放心便是。”
“延儿。”梅顾氏与顾延幼时向来亲近,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成全了佘笙岂不是委屈了他。
顾延说道:“姑姑,她自幼也无个亲娘疼爱,日后你与她多来往来往,佘锦要出嫁了她又要忙着茶坊之事,在人情世故面上有些不懂之处你多教教她。”
梅顾氏顶着红肿之脸道:“我活得这般大,都无人敢来对我动手,今儿个难不成我要白白挨了这一巴掌不成?”
“您也打了她。”顾延伸手往着佘笙脸上而去,只不过她的脸在他未靠近之时便已然躲开了,他只能悻悻地放下了,“她是个可怜的。”
“好,本夫人便大人有大量当做不打不相识。”梅顾氏冷声对着顾延说着,“快些进去,等会冷着了不好。”
佘笙垂眸,落了一颗滚烫泪珠,她手轻轻扫过,说着:“还望相爷您说话算话。”
“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顾延道着,“回府去吧。”
“是。”佘笙恭敬地回着。
佘锦出了梅府门口还是止不住地落泪道:“阿姐,顾相爷他真对您死心了吗?”
“本就对我无心的,不过是执念太深而已,走吧……”佘笙轻声言着。
回了屋里头的顾延道:“姑姑,您怎能打她呢?”
“这不是见你咳了血一时心急吗?”
“这病皆是当年毒性残余罢了,与她有何干?让她说了那番话您听着心中便好过了吗?”顾延心揪成了一团,问道。
“如你所说她是个可怜人,可她对你也太过可恨了些。”梅顾氏叹气着,那番话着实让她也觉压抑得紧。
顾延道着:“是我不该将她逼得太急切的。”
“若是用一壶茶坊逼迫她,她早就嫁你了。”梅顾氏言着,“方才我听她那话中对苏家到底是有些怨恨的,你言她以往的性子不是如此凉薄。我倒觉得她以往玲珑活泼的性子是装出来的,只为了讨喜些而已,在被赶出府门之后是把骨子里的凉薄给带了出来。”
“姑母,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去歇息吧。”
“恩。”梅顾氏应着。
待梅顾氏走后。
顾延便拉起来刚睡下去的陈太医,带着太医翻越着梅府墙门,不顾身子追上了佘府的马车。
年内城中有宵禁,路上只余下这一辆马车也是好认的很。
“停。”顾延在外边喊道。
佘笙连帘子都未帘起,凉声道着:“还请相爷莫忘了方才所言。”
“本相是不来纠缠你的,不过本相那姑姑出手未曾有个轻重的,本相来替她向佘坊主赔礼道歉来了。”
☆、第九十七章 茶市
佘笙见着已在车厢之中闭眸过去的佘锦,对着外头而道:“锦儿已然睡下了相爷就不必客套了,本我也早就还手了回去,要算起来也是对我对梅夫人不敬。”
“我还带了个太医来给你瞧瞧,你若是不想见我,便探出一只手来吧。”顾延道着。
他探过佘笙的脉象不像是无法受孕之象。
不知她是否是搪塞他之言,便想着让陈太医顺道来查查。
陈太医莫名得很大冬日里的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头被拉出来两次。
头次是因着相爷的千金之躯,这次竟是相爷要测一个女是否能受孕。
佘笙闻言将手伸出了马车外边,上边还附上了一块锦帕。
陈太医手搭在脉上,眉间轻蹙摇头言道:“姑娘若是以后要受孕真是难了,除受冷之外,姑娘应当在母体之中便被人下了早产之药,那药物已在姑娘体内郁结,姑娘的月信应当也是迟来的,怕是只来了三年已然绝了月信吧?”
“正是。”佘笙道着,不过她竟不想张姨娘会被人下了早产的药物,若是明明能不在端午生的,她又怎会如此不谨慎在端午这个日子里诞下了她呢?
“那若要再受孕几乎是无可能的。”陈太医恭敬地说着。
佘笙收回手道:“相爷这会儿可相信了?”
只点着一盏灯的幽暗车厢之中,顾延已经到了里头,手中那着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膏递给佘笙道:“咳咳,此药膏是宫里头的,化肿最好。”
“多谢。”佘笙接过见顾延还不走便说着,“你说了不纠缠我的”
“是,本相不纠缠你,本相想问问你为何要发传言辱没本相的名声?”
“苏珍仪已知我的身份,苏家要的是什么相爷不会不知,日后再见你我便不是故人。请你落下马车吧。”佘笙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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