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业不是宋莞,相对而言,他要理智得多。
父亲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你母亲是无辜的。你放心,我不会休妻。她仍然是你们的母亲,是二房的主母。”
有了这一句,宋承业的心里,好受地多了。
“只是,付家如今都被下了地牢,而甘家,虽然被废了内力,可是如今仍然被宋家所困。到底要不要将人撤回来,我也做不了主。”
“爹,如果将舅舅他们都送走呢?”
“你是说让他们离开飞流城?”
“不,只是让他们搬地远一些,如果离开了飞流城,我怕他们会活不下去。”
宋承业说地一脸苦涩,可是不可否认,他说地就是实话。
好歹还有宋家护着,甘家即便是不能再如以前那般风光,至少,性命当是无忧的。
“此事,我要与你大伯商量。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宋承业看着几年未见的父亲,总觉得父亲好像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担心娘会想不开。”
宋承业低声说出来,然后低着头,显然是没有回去休息的打算。
“既然不放心,那就让人将耳房收拾一下,你先去歇息。”
“是,爹。”
夜深露重,只有宋斌一个人在凉亭里,还在面无表情地饮着酒。
云暖得知宋承业回来的消息,也只是点了点头。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的确是不能再瞒着他了。
而且,有些事情,由他所在意的人亲口说出来,总比道听途说要好。
也免得给了那些人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早上,宋承业起身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先冲到了母亲的屋内,确定她们都是好好的,这才放心地去梳洗了。
宋承运三兄弟,带着一些点心过来了。
“四弟,一起走走吧。”
宋承业点头。
接下来几天,宋府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平静的。
至少,二房这里,算是特别地安静。
甘氏没有再跟宋斌大吵大闹,也没有因为甘家的事情,对他低声下气。
这几天,甘氏一直都在教导着宋莞,如何持家。
直到甘氏带着宋莞去小库房里看到了这些箱笼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娘,这些事情,您来打理就好了,女儿还小呢。”
“不小了。再有两年,也该出嫁了。难道将来出嫁了,自己的嫁妆,还要娘来帮你打理?”
这话听着没毛病。
可是宋莞就是有几分的不安。
“这才只是小库房了。以后如果是做了一家之主母,你要管的事情还多着呢。走吧,今天母亲再带你去看看帐册。”
甘氏的这种平静,反倒引起了云暖的警觉。
“二舅母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舅舅,还是让人照顾周到一些吧。”
宋斌笑了一声,“不怕你笑话。当时在甘家,我听到她的那些话时,还以为她会疯掉的。”
云暖挑眉,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平平静静,和和气气的,这才算是有了一个家的样子。”
云暖皱眉,总觉得二舅舅就是太过粗线条了。
可是有些事情,谁也说不准。
宋承业也回来了,那么关于甘家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好再拖了。
这些天一直没有对甘家有所动作,其实,也就是看在了甘氏的面子上。
宋承业身为宋家的子孙,又是甘家的外甥,自然也被叫到了议事厅。
宋斌的态度很明确,“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甘家不对。我们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一句话,要么让甘家就此消失在飞流城,要么,就让他们入宋家为仆。”
宋承业的身子一颤。
入宋家为仆?
这样的结果,只怕母亲是不愿意看到的。
剩下的一条路,就是离开飞流城了。
没有了内力,却带着万贯家财,这不是招人家惦记着吗?
宋辉看了宋承业一眼,“二弟,总要为你的孩子们考虑一二。入宋家为仆,不合适。”
宋承业抬眸,一脸感激地朝着宋辉低了低头。
“我的意思,将宋家的护卫都撤回来。其它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几个年轻人,似乎是没有想到宋辉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了甘家。
只有云暖明白,宋家的护卫一撤,那么,找上门去报仇的人,只怕会将甘家给踏平了。
特别是那天晚上,在宋府有了中毒症状,命悬一线的那些人。
现在不去找甘家的麻烦,不过是因为宋家派人将甘府围住了。
只要宋家人一撤,再没有任何的表态,甘家,必亡!
就连宋承业,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云暖心底叹息,大舅舅果然才是一家之主。
就该有这样有手段和霸气!
基本上,也算是达成了一致。
只是,人还没散,就有人一边叫着,一边跑。
“不好了,二夫人自尽了!”
轰!
这个消息,宛若炸雷一样,直接就在宋承业的身边响了。
甘氏的确是自尽。
所有人过去的时候,宋莞一个人正趴在她的身上哭。
甘氏自尽用的那把匕首,正是当年她与宋斌成亲时,两家的信物。
甘氏躺在床上,血顺着床沿流到了地上。
宋莞的身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迹。
可她似乎是感觉不到,只是在不停地叫着娘亲,然后号陶大哭着。
这样的一幕,让人看了怎么忍心?
宋承业几乎就跟一个木头人一样,浑身僵硬地进了屋。
云暖在到了门口,看到地上的血迹时,她就知道,人已经没了。
救不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莞看到了云暖,不顾一切地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表姐,你救救我娘,你救救她,我知道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云暖看着她带血的脸,救不了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斌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甘氏自尽时,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
其实,这个年纪了,穿这种颜色,并不怎么讨喜。
可是宋斌突然就想起来,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甘氏穿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衣裳。
许多年前的画面,一下子便排山倒海一般,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段婚姻中,感到了压迫和不满的是他。
可是,被伤害的人,又岂止是一个他?
这么多年,甘氏又岂能没有受过委屈?
那一刻,宋斌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处,让他格外地难受。
在甘氏的妆奁里,找到了她早就写好的遗书。
总共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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