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_初云之初【完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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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日日大了,再过几月便要出生,朕想了许久,才定下名字来。”

  圣上道:“就叫承昭,如何?”

  容仪恭美曰昭;昭德有劳曰昭;圣闻周达曰昭。

  倒是一个极好的字。

  锦书靠在他怀里,觉得腹中孩子安静下来,方才问道:“七郎只想了这一个名字?”

  “朕觉得这个名字就很合适,也就没再想别的。”

  “怎么,”圣上眉梢微动,道:“怜怜不喜欢吗?”

  “这倒也不是,”锦书道:“昭字给皇子用倒好,只是……”

  她抬眼去看圣上,轻轻道:“倘若是位公主,便不得宜了。”

  说起这个,圣上便笑了。

  “是位皇子,”他道:“怜怜没听人说吗,肚子尖的,多半是男孩子。”

  他这样肯定,反倒叫锦书陡然生出压力来。

  倘若生了女儿,她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可圣上……会不会因此不豫?

  “七郎自己也说了,多半是男孩子,”她笑着道:“那也有小半儿的几率在,这是个女孩子呢。”

  “朕梦见过菩萨,”圣上道:“她同朕说,怜怜腹中怀的是皇子,只需起一个名字便是,不需再多想的。”

  “再者,便是公主,也没关系,”他手指在她手心儿轻轻划了划,目光柔和,似是被重重锦纱穿透后的日光:“皆是朕的骨血,朕一样喜欢。”

  “谁敢说承昭这个名字,就不能给公主用?”

  圣上言出必行,倒是不说虚言,锦书见他如此,倒是安心许多,借以嗔道:“话都说下了,七郎可不许反悔,他日生了公主,你若是不高兴,我可不依的。”

  “好好好,”他低头在她梨涡上亲了亲:“朕若是如此,怜怜记得凶朕几句,朕到了甘露殿,不许她们敬茶,也不许奉膳,哦,对了——连床也别叫朕上了。”

  “嘴上又没正经,”锦书斜他一眼:“叫别人见了,不知如何笑呢。”

  “除去怜怜之外,谁敢笑话,朕就砍了他。”

  圣上语气清淡,低下头笑时,温热的气息落到她眼睫上,隐约有些痒。

  “——只给你一个人笑话。”

  第61章 锦州

  张英不过四十上下, 面色微黑,目光也总是黑黢黢的沉重,一眼望过去, 便觉他不似好相与的人物。

  然而真的到了近前,同他说上几句话, 却觉他言语舒缓,语气和煦, 寥寥几语,便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至于他话里头究竟有几分真, 几分假, 那就一概不知了。

  承安在宫中见多了人心反复,揣摩别人心思也是一流,多年的苦楚总算是为他带来了一点儿好处,在这位圣上心腹面前, 虽不敢说是游刃有余,却也是面色如初,未露颓色。

  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已经很了不起了。

  张英笑吟吟的看着他, 使得自己面上冷而硬的胡渣,也带上了一点儿柔和味道。

  “殿下有心为圣上分忧,自然是好事一桩,只是臣在边上,少不得要说几句不中听的,”他站起身, 亲自为承安斟茶:“殿下听了,可别动气。”

  承安笑着谢他,道:“张大人只管说便是。”

  “圣上只给了半月功夫,那便是万万延误不得的,”张英也不绕关子,径直问道:“殿下恕罪,臣冒昧一问,您可有思路吗?”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承安正色道:“长安近来议论纷纷,对于此事猜测不绝,堵不如疏,还是从根上解决为好。”

  “此次春闱头名,便是皇后胞弟,姚府出身的姚轩,这次的事情,对他的议论也是最多的。”

  “石渠阁论在即,诸多名宿大儒已然抵达长安,此事闹得这样厉害,遮遮掩掩也没意思,倒不如请诸位名宿择地讲学,再叫春闱举子们一道列席,届时有一问一,有二问二,内情如何,岂不一目了然?”

  “殿下这主意倒是想得好,只是有一桩,怕是不太妙。”

  张英面色不变,只依旧含笑:“春闱结果已出,名次已定,倘若前列者果有实才,这一遭却表现不佳,又该如何?

  臣等几个考官是没什么,只怕外边的议论有增无减,反倒害了这举子。”

  “再则,”张英慢悠悠的笑了:“姚轩已经被点了会元,若是被人问住,丢的可不仅仅是臣等考官的脸面。”

  “殿下也是养在皇后娘娘名下的,应当最是知晓其中利害才是。”

  “张大人宽心,”承安面色温和:“届时大可早做安排,多方考校,一局败了也没什么,总会在别的地方捞回来的。”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就更加不必忧心了,”他微微垂首,以示恭敬:“我这主意不过是拾人牙慧,照娘娘意思说出来罢了。”

  张英一直平和无澜的面容显露出一丝波动,随即一笑:“娘娘大气,做臣子的委实敬佩。”

  承安含笑不语。

  “既然如此,诸位名宿便由臣来安排,至于此次春闱的举子们,”张英道:“只好劳烦殿下辛苦了。”

  这显然是个会得罪人的活儿。

  ——成绩都出来了,谁愿意再去参加一次考校。

  若是成绩好也就罢了,若是成绩差,少不得要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说当初成绩来的有水分,平白坏了名声。

  承安去干这个,即使是皇子,只怕也会平白沾一身腥。

  然而他既没有发怵,也不曾推诿,只是同之前一般平静的点头应了此事。

  如此行事,倒是叫张英高看他一眼。

  “那李姓学子在狱中死的蹊跷,时机也微妙,只怕大有可查,”承安凝神道:“他并不是长安人氏,到了这里来,要吃饭、要住宿,要添置日用之物,总会同外界接触。”

  承安道:“我吩咐人查了他前些日子以来的言行举止,未曾发现异样,只是有一桩事情,很是奇怪。”

  张英顺势去问:“什么事?”

  “他的家人,”承安沉声道:“他没有给家人写过信,在春闱登榜之后。”

  被他这样一说,张英的眉头也隐约蹙了起来。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

  人皆有私心,都会有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冲动。

  项羽更是曾经言说,富贵不归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李姓学子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才子,能够登榜显然是意外之喜,而在得到结果,乃至于身死的这段日子里,他却始终没有致信通知家人,这可是太奇怪了。

  承安心知自己有多少斤两,点了一句,便不再多提,歉然道:“大人才干非我所能及,只好躲懒,将此处疑点,托与大人去查了。”说完,便站起身,作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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