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_初云之初【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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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来的多是年轻人,对于枯燥的史书未必感兴趣,于江山美人的传奇,却是兴趣正浓。

  秦颖跟赵晓低声咬耳朵:“可惜留下的记载太少了,这样的传奇,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有影视公司就要以此为题材,拍一部电视剧。”

  赵晓说了几句,也不由得摇头:“可别是随便找个流量女星,能够做两朝皇后的人,才不会那么艳俗廉价。”

  “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脸,但只是看气度身量,就觉得好美啊。”

  秦颖眉头微微蹙起,正要说话,就被身边的闺蜜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仔细听专家讲,吐吐舌头,老老实实的听了起来。

  “孝圣宣皇后姚氏,祖父姚兴居曾拜入书法家程路门下,同《木枝》的作者齐元子师出同门。

  就这一层关系考量,画圣齐元子,必然是识得孝圣宣皇后的,也是因此,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史学家脸上浮现笑容,上前一步,隔着空气,指了指建元帝案前的那盘石榴,道:“齐元子虽擅长绘制人物肖像,于物件却也颇有心得,这盘石榴,除去是其时大周已通西域的明证之外,也彰显出另一层意味。”

  他指了指画中女子低垂的素手,似有疑似无意的,指尖还沾有一星白。

  初时去看,未免极不分明,等展览厅里的投影仪将画面放大,众人才豁然开朗。

  ——是石榴内里白色薄膜的一点,不知是为什么,居然留在她指尖了。

  “周朝宫闱制典已经发展完备,能够留在圣驾前的宫人,也不会如此不仔细,将此物残留。

  因此,我们分析,多半是齐元子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有意为之,添了这一笔,而后面的另一处细节,也是明证。”

  史学家脸上涌起一抹追思,感慨道:“历史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所展现出的时代风貌,与处在书本中的那些人物,不经意间所展现出的温情。”

  “建元帝与孝圣宣皇后的关系究竟如何,相隔千年之后,早已无人得知,究竟是美色所诱,又或者是权色之间的平衡,都无从猜起。”

  “然而,真的见了这幅画之后,我才想出另外一个答案。”

  史学家指了指端坐在御座上凝神细思的天子,道:“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爱情呢。”

  他这样的年纪,出口去说情爱,未免会叫人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看着他脸上的肃然,却无人笑出声来。

  饶是如此,他这句话一出,也是满场哗然。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可以接受君主与妃嫔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甚厚之,固爱之。

  但爱情这个字眼,对于皇家而言,未免太过遥远了。

  史学家也不心急,等待场内渐渐平静下来,才指了指画卷角落里的檀木架,与上面脖颈纤长的鹤首瓷瓶。

  “这是周朝汝窑中烧制的白瓷,以色泽莹润,光可鉴人著称。”

  示意一侧的工作人员将画面放大,史学家伸手指向白瓷上的浅影:“画中,建元帝目望瓷瓶,伴着案前展开的奏疏,似有沉思之意。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觉出异样,直到有一天,看见家里小孩子拿镜子折射外边的阳光进屋,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在想事情,只是心里念她,所以,当白瓷上映出她的影子,便侧目去看,如此而已。”

  “齐元子发觉了建元帝心意,才在画上添了几笔,将他这份未曾出口的情丝,暗暗昭示出来。”

  “而建元帝,显然也发现了齐元子笔下隐藏的意味,未曾遮掩,只是在鹤首白瓷瓶的一侧题了字,将心中所想写下。”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我们用3D的手法,将画面上的人与物立体呈现出来,更能看的明白。”

  史学家拍了拍手,展厅内的灯熄了,一片昏暗之中,正中位置却有光缓缓绽开,一幕幕流动的画面渐次绽开。

  恢弘堂皇的九重宫阙,君主所在的含元正殿,盛世繁华的旖旎生辉,器宇轩昂的至尊天子,与皎皎如玉的倾国美人。

  她面上肌肤晶莹如玉,正低着头,眼睫低垂,似是蝴蝶无声的睡着了一般,安然栖息在花上,静静如雪。

  而他侧过脸,借着白瓷映照,看她清浅的影子,目光深深而绵长。

  她对此一无所知,大概永远也不会察觉。

  尘封的画卷之中,他隔了千年的光影,静悄悄的,将她望了又望。

  第18章 夫人

  十月一过,便是入了冬。

  殿外梧桐树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干巴巴的枝干,光秃秃的在冷风中静守。

  宫人和内侍路过它时,不经意瞥一眼,都觉遍体生凉。

  昨日刮了一夜的风,听得人不愿出门,到了今日,却出奇的风和日丽起来。

  锦书端着漆金托盘进了内殿,款款到了圣上面前,将托盘放下,端起了茶盏。

  因为新近冲泡的缘故,底部尚且热热的带着烫。

  夏日里握着,或许会觉难耐,冬日里触上一触,却觉掌心温热,通体舒适,叫人不忍松手。

  圣上自奏疏中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看,便将茶盏送回她手中了。

  “既然觉得冷,便拿着暖手吧,”他淡淡道:“朕又不缺这一盏茶。”

  内殿自是暖的,但锦书身为奉茶宫人,却也不能时刻守在暖炉旁。

  她才刚刚进来,一时之间也难以暖过来,手掌发冷,指尖更是泛凉。

  这会儿,圣上既然有心关照,她也不推辞,含笑谢过,便将那茶盏握在了手里。

  昨日才是大朝,今日便清闲些,连案上的奏疏,也比前几日少了许多。

  圣上神色凝然,目光专注,写完最后一笔,检阅无误之后,便将面前奏疏合上,随手扔到那一摞已经阅完的上边,侧过脸去看锦书。

  她站在他近旁,眼睫低垂,仿佛是蝴蝶轻颤的翅膀一般,扇动的人心痒痒的。

  纤细的手指握住青瓷茶盏,使得白皙之中,隐约染上了一抹轻红。

  圣上盯着她手指看了一会儿,莫名的,就想起了她花瓣一样的,微微翘起的,红润的唇。

  ——真想亲一亲。

  低下头,他将那些思绪遮掩过去,伸手去接茶盏时,轻轻触了触她的手。

  “怎么回事,”圣上蹙起眉,微怔:“手怎么这样凉?”

  “才进来多久呢,”锦书含笑看他,低声道:“自然缓不过来。”

  圣上眉头依旧蹙起,不见放松,却握住她的手,探进自己衣袖里去了。

  今日不朝,他只着常服,衣袖宽大,即使是带着一只手进去,也并无阻碍。

  锦书手指还有些凉,男子结实有力的小臂却是热的,她被那热气惹得心下一动,随即又下意识的将手往外抽。

  他是天子,哪里能为她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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