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_初云之初【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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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病了?可严重吗?”锦书面有担忧,心下却不以为然。

  圣上膝下有六子三女,皇长子早夭,皇五子年幼病逝,现下存世的,也只是四子三女罢了。

  三公主承颐为婕妤李氏所出,方才两岁。

  锦书今日见诸妃时,李婕妤也在其中,衣着素净,人也文静,出自诗书传家的名门,看起来当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女风韵。

  只可惜,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自己今日册封贵妃,晚上三公主便病了,巴巴的请了圣上过去,岂不是光明正大的打自己的脸?

  会咬人的狗不叫,果真有它的道理在。

  说什么三公主病了,想来也不过是虚言。

  然而这一次,锦书却猜错了。

  “确实严重,”圣上取了勺子,亲自盛汤给她,温言道:“朕将她挪到永延殿去了,那里暖和点,吩咐太医令过去照看,才过来见你。”

  将汤碗递给她,圣上低声问:“——没跟朕生气吧?”

  锦书本以为三公主病了是李婕妤惹出来的噱头,现下一听,倒是不好下定论了。

  圣上精明仔细,绝不是能轻而易举糊弄的。

  锦书却是不知这一层,摇了摇头,她含笑道:“三公主是圣上亲女,挂心也是寻常,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宁海总管沉默的立在圣上身后,闻听他这样言说,心下不由悚然,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贵妃,重又低下头。

  三公主的确是病了,却也只是寻常风寒,不至于要挪到永延殿去照看,将她同生母隔开,交给别人照看。

  更不至于因此问罪李婕妤,从三品婕妤,直接贬为七品御女。

  说到底,圣上还不是气恼李氏借机生事,下贵妃的脸面?

  总不过是爱怜贵妃,在后宫中为她立威罢了。

  只是不知为何,竟不曾将这一层干系,说与贵妃听。

  圣上只盯着锦书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过了一会儿,终于笑道:“本应该早些过来的,却耽误了这般久,叫怜怜委屈,是朕的不是,先自罚三杯,好不好?”

  “圣上并非有意,哪里用得着罚。”

  “三公主病了,”锦书侧身为他布菜,着意宽慰:“圣上今日怕是忧心,还是用点东西,早些休息为上。”

  圣上有些慵懒的靠在椅上,对着她凝神细看,等她侧首来看,方才淡淡一笑:“好。”

  这顿晚膳吃的不咸不淡,也叫锦书心有些沉,压了什么东西一样,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圣上面色沉沉,极少言语,若说是高兴,同往日相比却更显默然,若说是生气,却依旧伸手为她夹菜,极是温柔。

  锦书觉察出他心中不虞,更是连连饮酒,只是他既不开口,她也不曾深究,只低头用膳,细致的品面前那盏汤。

  红叶心思比红芳细些,感觉出圣上同贵妃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往常时候她还敢笑着打趣一二,今晚始终沉默如一尊石像,不发一言。

  锦书早已散了发,只取一支玉簪,将满头青丝松松挽就,烛光之下,竟分不出是那玉簪更加莹润,还是那玉面更胜几分淑美。

  圣上接连饮了许多,不免有了几分醉意,停筷之后,对着她看一会儿,忽的一笑。

  专注的看着她,他低声唤道:“——怜怜。”

  锦书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应了:“嗳。”

  圣上却没有说别的,只再度开口,一声接一声的唤她。

  “怜怜,怜怜,怜怜……”

  锦书听他这样一次次的唤自己,只当他是醉了,去看他眼睛时,却是极为清明,心中讶异不觉更深一层。

  “圣上,”她轻轻开口:“这是怎么……”

  这一句话还未曾说完,圣上便猛地伸臂,将她拦腰抱起,径自往寝殿里去,扔到塌上去了。

  她发髻本就挽的松垮,侧倒之后,便将乱不乱的散开了。

  锦书撑着塌,半支起身来,愕然道:“——圣上?”

  他却立在床前,隔着一段旖旎的烛光,不动声色的叫目光在她面上凝住,一言不发。

  内殿的帷幔散下,夜明珠的华光与连枝宫灯的耀目,皆被阻隔在外。

  圣上背光而立,锦书有些慌乱的抬起头,甚至于看不清他面上神情,更不必说他无声收紧的下颌。

  接下里的大半个时辰里,他们再也没说过话,只有男女间情动的喘息声中,夹杂起女子娇婉的低吟,不时的在重重织锦的帷幕中响起,带着夜的旖旎与月光的荼蘼,缱绻至极。

  在锦书面前,圣上一直是温情脉脉的,即使是此前同她赌气,也从没舍得说过什么重话,更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

  可是今晚,他似乎有些变了。

  心中的那头野兽被释放出,他气息急的厉害,动作也极是热切,床榻上失了往日里的温柔怜爱,平添了几分男人的粗鲁。

  他不说话,锦书也不言语,只攀住他的肩,由着他任意妄为,只有情动到极致时,才不受控制的叫出声来,随即便被她按住,压抑在唇齿之间。

  如此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觉得承受不住,听得耳畔更漏声响起,方才清醒过来,颤声求饶。

  这样的时候,她声音不复往日清冷自持,反倒添了情欲中的婉媚,近乎难捱的唤他:“……圣上,不要了,我受不住的……圣上。”

  圣上心中似乎憋着一股气,重重索取几回,方才有些消散的迹象。

  他气息急切,似是鼓擂,昏暗之中,那双眼睛却依旧锋利,带着类似于兵器的光。

  伸手捏住她下巴,他大口喘着气,似乎在笑:“叫朕什么?”

  锦书被他不歇气的一通缠绵送入云间,头脑中也是混沌,听他这样问,一句“圣上”险些出口,才将将反应过来。

  顿了一顿,她低声唤道:“……七郎。”

  圣上心中那口气似乎散去大半,低头含住她唇,重重的吻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问她。

  “怜怜,”许是被热烈到极致的情欲冲昏了头脑,锦书竟在他语气中隐约听出气馁来:“在你心里,朕究竟算什么?”

  他也不等她回答,便先自开口:“只是需得好生侍奉的君主,却不是你两心相许的夫君,是吗?”

  锦书被他说的一怔,正待反驳,抬眼之间,却在他眼底见到了几分黯然之色。

  黑沉沉的,竟比暮色还深。

  看着这样的他,她忽然语滞了。

  “怜怜,”圣上叹一口气,伏在她肩窝处,低声道:“——不要这样对朕。”

  “你总是这个样子,除去两个弟弟之外,谁都走不到你心里去,即便朕千辛万苦到了门口,你也只是锁着门,不肯放朕进去。”

  “七郎,”锦书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轻轻道:“你别这样讲。”

  “朕不这样讲,又还能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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