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会儿满意了,往他怀里又着意靠了靠。
谢平澜苦笑,前路好像不似他想像的那般美好,还有许多坎坷在等着他啊。
这般想着,他就凑近了明月的嘴巴,在那翘起的双唇上咬了一口,以示惩戒。
“哎呀,又咬人,你属狗的么?”明月嗔道。
谢平澜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在被子上,道:“我属牛的。”
“瞎说,在安兴的时候你明明说过自己今年二十四,属马的嘛,又骗人。”明月趴在他旁边,两手托腮瞪眼望着他,两条匀称修长的小腿在半空踢呀踢。
谢平澜道:“马没有牛能忍。”说完他也忍不住乐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明月给了谢平澜一个白眼,方才的亲昵令她放松了很多,随意地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事,你真不困?”
“不。”谢平澜把玩着她垂在自己眼前的一绺乌发,寻思身畔没有剪刀,不然就把这绺头发剪下来,用那条发带束好了,那才算真正的定情信物。
“那我同你说个事。”明月道。
“嗯?你说。”谢平澜脑袋里想着旁的,随口答应。
“咱们说好了,你既然想要同我结发……”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
果不其然,谢平澜呵呵笑了起来,直到明月不高兴地嘟起嘴,他才道:“没错,我特别想,那又怎么了?”
“……我可不和你私奔!”
这下轮到谢平澜诧异了。
他收敛了笑,往明月望去,道:“我何时说过这话?我未婚,你未嫁,年纪虽然相差了几岁,万幸都没有婚约束缚,我谢平澜有幸,能与你两情相悦,当珍重自身,以期与你相携百年,明明是上天注定的好姻缘,何需搞得藏头露尾,好似见不得人?”
他顿了顿,觉着自己大约是没设身处地地为明月着想,以致叫她到现在了还满心的忐忑不安,道:“你爹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他跟着陈佐芝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等等,待时机成熟,我便跟杜昭提议,许以重位,把他招揽过来。就算到时候进行的不顺利,我也会有旁的法子,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安心准备嫁妆就是了。”
说到此,他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明月的脑袋:“到那天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遣媒人上门求娶,你爹总不会不同意吧?”
是啊,到那天,爹爹总不会不同意吧。
若没有谢平澜,她不可能活下来,家也早就不存在了,甚至就连爹爹自己,鸡台山遇袭的时候有汤啸在旁虎视眈眈,不是谢平澜到得及时,那一关也未必好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爹上回的反应,明月心中总觉着有些不安。
她决定把这事先抛在脑后,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家里那边,就不用再理会了是不是?”
谢平澜很少提到顺德侯府的事,明月只知道他同家里人因为在吕飞白行刺的事情上态度截然相反,最终反目,他差一点就被两个弟弟“大义灭亲”,好好的世子之位也没了。
具体的,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明月一直没有主动问过。
这一次朝廷大肆株连抓捕,顺德侯府似乎并没有牵扯在内。
随着谢平澜为密州军效力,他和谢家人的矛盾只怕会越来越深,直到无法回避。
果然说到谢家,谢平澜就皱了皱眉。
“先不用管他们,而今是各为其主,以后若是情况有变,就等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你还在为他们暗算你的事伤心吗?”明月伸手过去,手指抚平他的眉心,“别难过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谢平澜忍不住抱紧了明月,他的小姑娘,问都没问缘由就选择了相信他,坚定地同他站在一起。
有一个秘密,他本打算烂在心里,直到带进坟墓,可是面对这样的明月,叫他不忍心隐瞒。
他需得叫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知道,虽然对家族而言他是个逆子,若不痛下决心剪除,很可能就把谢家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在,这件事,错不在他。
谢平澜坐了起来,叫明月躺在他怀里,用手指为她梳理着头发,低声道:“明月,我同你说一件事。答应我,你不要再说给旁人听。”
“嗯,我答应。”明月丝毫不曾犹豫。
谢平澜相信她,接着道:“我姐夫的那封信,你还留着的么?”
吕飞白的绝笔信?自然。
明月点了点头,手伸到里衣内,想要自贴身口袋往外掏。
谢平澜按住她手,顺便帮她把散开的衣襟往一起拉了拉,道:“我不是要看。他信上的那些话,我早就能背下来。你可知他为什么要行此下策,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明月不解地望着他。
谢平澜目露悲凉,伸手过去,蒙上了明月的眼睛,而后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道:“他都是为了我的姐姐。他俩相识的时候,我姐姐刚满十六岁,比你稍稍大一点,家里也在到处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家。”
顺德侯府的嫡女,生得雪肤花貌,绝色出尘。
多少世家子当朝权贵的少爷想得谢家青眼,娶得美人归,谁想那谢小姐独独相中了个白身穷小子。
她说一早就在闺中读过他的文章,才华横溢的后面是至情至性,若只以真人论,是自己配不上他。
谢家两房的大人们没有一个同意的,谢小姐外表柔弱,性子却颇为执拗,为了能嫁吕飞白,什么办法也使了,足足同家里抗争了两年多,顺德侯夫妇软硬兼施,几乎将嘴皮子磨破,那段时间谢平澜和胞弟帮她拦着爹娘,替她挨的打数也数不清。
“真下得去手打你们啊?关你什么事?”
谢平澜沉浸在回忆中,道:“脾气上来了,哪还管那么多。”
那时候一家人虽然整天吵吵闹闹,可同后来发生的事相比,竟是难得的叫人怀念。
第86章 秘辛
明月问道:“那后来怎么又同意了呢?”
谢大小姐到了十八岁, 出落得愈加美丽, 更有一种弱不胜衣的风流气度,叫人一见便心生怜惜。
家里人拗不过她, 态度有所软化,而吕飞白师从王渊,这两年在读书人中亦有了不小的名声。
谢小姐看到希望, 向人求助, 找的就是她在宫中的姑姑谢贵妃。
谢贵妃一开始不答应,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态度大变, 极力促成此事,她的话在两个哥哥那里向来好使,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
吕飞白请媒人上门求亲,谢家应允, 两下商定了婚期。
婚礼如期举行,轰动京城。
未过多久,吕飞白的名字上达天听, 皇帝特旨御封翰林学士,参预机要, 年纪轻轻就做了天子近臣,双喜临门, 可谓是春风得意。
与恩宠同时而来的,是夫妻二人频繁的奉旨入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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