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但是明月,足足三双眼睛都在望着他。
谢平澜微感窘迫,轻咳了一声,道:“借一步说话,叫他们两位在外边等等你,我同你说下那印的事。”
他说得含糊,哪想关嘉和白策一早知道他将世子金印给了明月。
两人会意先行离开,明月转身,将手藏到了身后,戒备道:“世子金印?你想说什么?”
谢平澜不过是临时找了个借口,看她这样子有些好笑,温言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顺德侯府另立世子,那印其实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谁说没用处了,你休想要回去!”明月想也不想便道。
谢平澜见她这凶巴巴的样子,眉毛都要立起来,愈发像被抢了食的幼猫幼虎,忍笑道:“你喜欢就留着好了,没人与你争。我不过是刚才突然想起来身上还有一封我姐夫的亲笔信……”
吕飞白的真迹!
明月望着谢平澜虽然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我想要”的期待,以致谢平澜刚开口时还隐隐有些不舍,这会儿竟觉给她也挺好。
他将那信拿出来,连着信封递给了明月。
即使前些日子他一直徘徊于生死之间,颠沛流离,这封信依旧保存得很好,信封上别说沾上血,连点污秽都没有。
明月也跟着慎重起来,小心接过信,迟疑道:“给我了?”
谢平澜微微颔首:“你不是想要?他的手书只这一封了,再多了我也没有。”
明月低头取出信来。
信不长,只有两页纸,文魁星吕飞白的字如他的文章一样卓尔不群,勾捺间充满了力量。
明月匆匆扫过,心头如受重击,方知道谢平澜为什么如此珍视这封信。
这竟是吕飞白决意行刺之前写给谢平澜的信,是他的绝命书。
信上他只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欲效古之布衣之士,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对为什么要刺杀皇帝一字未提,剩下的大段文字都是回忆他同谢平澜的姐姐由相识相悦到婚后的幸福时光。
哪怕这个时候,心怀死志的吕飞白仍将这封信写得文采斐然,叫人动容。
那这封信对谢平澜的意义……
明月只觉自己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不敢再想下去。
到是谢平澜见她眼睛有些发红,开口劝她道:“文字有灵性,不要过于沉溺于悲文当中,受它的影响。”
明月重重点了点头,将薄薄的两页纸按在胸口上。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封吕飞白的信这么重要,她一定要好好收起来。
至于答应贺老的嘛,等以后有机会认识王子约,再跟他要王渊的墨宝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发~
第57章 游说
明月和白策先将关嘉送回到他落脚的地方, 又带着随从在附近的街市上溜达到黄昏, 方才返回“王府”。
这一天收获颇丰,明月心满意足, 暗想谢平澜给她的金印和信函全都干系重大,放到哪里都不放心,最好在贴身衣物上缝个暗袋藏好了, 时时带着, 就不怕遗失或者被人发现了。
陈佐芝为示信重,给了金汤寨众人一个很大的院落,有单独出入的侧门, 都是由自己人把守。
守门的头目看到他们一行回来,急忙凑上来,道:“大小姐,白先生, 你们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啊,大当家急着找你俩,叫人来问了好几回了。”
而后他又压低了声音:“陈佐芝派了人来见大当家, 还没走。”
明月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父亲找自己何事, 总是要赶紧过去,当即便道:“白先生, 你先去瞧瞧吧,我换了衣裳马上到。”
白策应了,住处也不回, 直接去见隋凤。
且说明月,回去换了身衣裳,把两样宝贝小心藏好了,收拾停当,带了铃铛去见父亲。
这段时间陈佐芝隔个一两天便叫父亲去喝酒议事,想把结拜的日子定下来,每回都叫隋凤借故推脱了,不知这次又玩什么花样?
有谢平澜帮忙给支了招,明月虽然还怀着警惕,心里终究是有了底,表现得不慌不忙,等走到地方,正遇上白策代隋凤送客。
客人年纪不大,一身玄衣,竟是那位近来颇受陈佐芝赏识的费长雍。
费长雍见明月自对面过来,一挑浓眉,停下来笑着打招呼:“隋小姐,别来无恙。”
明月还礼,口里应付道:“费公子这便要走么?”目光瞥向了白策。
就见白策神色如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愧是做久了师爷的人,一点都看不出来费长雍突然造访对他们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话间明月已经让开了路,摆出同白策一起送人的架势。
谁知那费长雍似是踟蹰了一番,竟转而同白策道:“白先生,我这次来本就有些话想同隋小姐说,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白策闻言一怔,含笑道:“那要看大小姐的意思。”
他也不知自己碍了谁,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要同大小姐单独说两句?
明月往左右看看,抬手示意一旁空着的小偏厅,道:“那请这边坐吧。”又叮嘱铃铛:“给费公子上点茶。”
这间偏厅就在一进院门不远,通常来访者多的时候,先在这里喝茶候见。
明月请费长雍进来落了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他开口。
费长雍注视着明月,身体前倾,目光炯炯有神,道:“隋小姐,你可知道令尊眼下的处境十分不妙,已经祸在眉睫了。”
这开场白令明月稍稍意外,她配合着掩了嘴轻“啊”一声,好似受了惊吓,等着听他下文。
费长雍微微眯了眼,幽深的眸色掩盖了目光的锋锐,缓缓道:“隋大当家一来大化就答应同陈王爷义结金兰,从此福祸共当,陈王爷十分开心,令手下人赶紧准备结拜大典,又叫拿了‘千金帖’的人到时都来观礼,务必赶在集会前面把这件大事办了。可没想到隋大当家过后竟然一再推诿,到现在也没给王爷个准信儿,致使这么重要的大会竟因此一拖再拖。如今眼看已是三月,大当家敢说不是在消遣王爷?”
明月有些失望,心道什么嘛,一上来就危言耸听这一套早就是白先生玩剩下的了。
敢情陈佐芝急了,叫费长雍来给他当说客。
虽然谢平澜授意他们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对方。
明月大眼睛里带了些惊慌:“你是说,陈王爷要对我爹不利?”
费长雍一滞,笑了笑道:“王爷宽宏大量,只会反思自己何处令你父亲生了不满,但你莫要忘了,还有个孟大当家呢,听说隋小姐先前同那孟黑打过一番交道,过程不甚愉快?”
明月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风道:“费公子,实话同你说,我爹确实后悔草率应下结拜之事,但不是因为陈王爷,而是……不想跟着孟黑挨天下人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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