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之见雨势已大,便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起身关上了窗子。
当他回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小姐不喜欢下雨还是不喜欢打雷?”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眉头已然紧皱了起来。
我连忙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故作平静道:“都不喜欢。”
顾照之微笑道:“我也不喜欢,因为雨夜惹人愁。”
我闭上了眼,叹了口气道:“你今日怎一直离不开这个‘愁’字?”
“因为小姐一直未说愁,可小姐心中却有愁,若帮不了小姐解愁,我今日便算是白来了。”
我嘲弄道:“你见了人便想去替他们解愁?”
顾照之笑道:“我只解想解之人的愁。”
我又饮下一杯酒,不知是因酒意,还是因窗外的淋漓大雨让我想到的那个人,我的心神又乱了。
终于我道:“好,既然你说你能解愁。那我且问你,若爱上了一个人,如何才能最快地让自己不再爱他。”
“既然爱上,便是缘至,为何要强求不爱?”
“因为那是不该爱之人。”
顾照之笑问道:“何为不该爱之人?”
我平静道:“不会有结果之人。”
“那为何爱了便一定要求个结果呢?”
我一时语塞,竟答不出这个问题。
顾照之了然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后,道:“我大约知道小姐所遇到的是何种困境了,不如这样,我给小姐讲一个我所知道的故事,也许小姐可以从那个故事中找到答案。”
我沉默了片刻后,道:“好。”
顾照之饮完了杯中酒,方才开口。
“从前有一位美貌的大家闺秀,一日她上街闲逛,逛到了一座桥,桥的一头坐着一位年轻的乞丐。那位闺秀心地善良,见那乞丐可怜便让丫环掏了钱施舍给那乞丐,那乞丐拿到施舍后,立刻抬头对着那位闺秀千恩万谢。闺秀低头,乞丐抬头,这一对视再寻常不过。可就在这一瞬,闺秀便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一跳。”
“自此后,更奇怪的事便发生了。无论何时,那闺秀的脑海里都是那张乞丐的脸,都是对视的那一瞬的回忆,闺秀越想驱赶乞丐的那张脸,那张脸在她脑海中反倒越清楚了。”
“那闺秀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这几日的种种反常是因为自己爱上了那个乞丐,可她却不敢承认,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卑贱乞丐,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怪事。于是闺秀便当自己病了、疯了,终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脾气也变得古怪了几分。”
我忽然打断道:“那乞丐生的很俊美?”
顾照之摇头道:“平平不过。”
“那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顾照之又摇头道:“那闺秀从头到尾没和那乞丐说过一句话。”
我质疑道:“那闺秀怎可能会爱上?”
“因为这便是情爱,没人能说清何时何地会爱上何人,但凡缘至,一切皆有可能。”
我道:“我不信。”
“若小姐不信,那你的愁又从何来呢?”
我又沉默了。
顾照之又饮一杯,笑道:“情爱之事就是这般古怪,每个人最后真正爱上的人和过往所设想的常常是天差地别的。也许小姐本以为自己喜欢聪明的男人,结果却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傻小子;也许小姐本盼望着自家夫君能宠着自己,成亲后却发觉成了自己宠着夫君。”
我听后又默然了半响,才道:“那故事的后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平行时空OOC小剧场
帝后发狗粮日常(一)
皇帝:皇后的这一段是真的还是编的?
皇后(明知故问):哪一段?
皇帝(不悦):就是你和那男的那一段。
皇后:陛下觉得呢?
皇帝(蹲墙角画圈):肯定是真的。
皇后(摸头杀):好了,是臣妾编的。
☆、皇后的日记:七杀下
顾照之又笑饮了一杯酒,道:“后来那位闺秀在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高僧,闺秀和那位高僧谈了一番话后,那位闺秀便派人找到了那位乞丐,并亲自请乞丐吃了一顿饭。饭后,闺秀向乞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闺秀表明完心意后便直接转身离去,剩下乞丐一个人傻傻地立在了当场。”
我玩起了桌上的空酒杯,皱眉道:“再然后呢?”
顾照之道:“再然后那闺秀想乞丐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乞丐的容貌在她脑海中也越来越模糊。一年以后,那闺秀便彻底忘了那乞丐的模样,那段反常的日子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场怪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我问道:“那位高僧到底对闺秀说了什么?”
顾照之道:“那位高僧只说了一句话‘手中有物,才可放下;视若无睹,徒添烦愁’。”
良久后,我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顾照之笑道:“就是如此,若小姐一日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一日不能承认心中所爱,那这爱便一日不可能放下。”
我淡淡道:“正视自己的心意后,便真的能放下吗?”
“时间能冲淡一切,无论是刻骨的爱,还是铭心的恨。”
终于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好,我信你。”
离开前,我对顾照之道:“在欢场陪笑着实委屈了你,你这慧根悟性应去庙里修行。”
顾照之闻言大笑道:“小姐觉得我该去当和尚?这个提议倒真是新奇有趣,只可惜这花花世界我尚未看遍,还舍不得去深山老林禅参禅论道。再来听说佛门弟子修行极苦,我大约是受不了的。”
出了顾照之的房后,我还是去了趟楚宓所在的房间,打算和她告个别。
这回我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番极香艳的景象,楚宓衣衫不整,喝得酩酊大醉,在她身旁坐着两位同样衣衫不整的美男子。
楚宓见我来了,抬眼笑道:“你要走了?”
“差不多是该归家的时辰了,你今夜要宿在此地?”
楚宓点头道:“自然。”
我同情道:“驸马又要独守空房了。”
楚宓道:“你信不信这世上有的男人就是喜欢独守空房,床上睡了个女人,他还觉得不自在。”
我本不信楚宓的醉后胡话,但也只能顺着她的醉意,点了点头道:“我信。”
楚宓听后,高兴道:“看你这模样,想来你今夜也很满意。”
我笑而不答,转身离去。
崔府门前,老赵携着几个下人,撑着伞迎我归家。我拿过了老赵手中的伞,便让他们散去,各自回房安歇。
我撑着伞,独自走到了我房前的院子里。
一一果真还傻傻地跪在那个地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的背影与这狂风暴雨相比,显得单薄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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