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着说着,说起灾难了?秦希仁,别说这些,灾难终会过去。”郑飞黄手一挥:“你说说看。大明官服中,青绿袍是八品,九品了,可不上档次,你为何还独爱这青绿色呢?”
秦雨青刚才说起家乡的灾难是想让郑飞黄感觉不快,离开社玖院,但他却避开,又重新问个问题。面对他,秦雨青是拿捏不定,到底是留还是请出呢?不管如何,这对话还是要继续的。
“老爷,奴婢觉得,官袍颜色是朝廷定下的,但单就各颜色而言,并无高低上下之分。朝廷虽将官袍的颜色定为绯红在青绿之上,但不是还有一句话,花无百日红,树有千年绿。只是各花入各眼,各色入各心罢了。各种颜色皆有妙处可言,看喜爱之人欣赏哪一处罢了。在奴婢看来,朱赤刺眼,黄紫傲气,唯有青绿使人心宁静。”秦雨青说出她的看法:“不过,若看透了,颜色无关紧要,对人而言,人如一画,画中色不及形,形不及神。这是奴婢听一先生说的。”
“嗯,‘色不及形,形不及神’,和友姑刚才说的‘品行出众之人,远胜于着装出彩之人’,这两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郑飞黄念着:“友姑的青蓝,秦希仁的青绿,都清静,恬淡,朴素无华,别有一番雅致。一点不同于社玖院外的大红大紫明黄,奢华虚浮碍眼。”
董友姑想着,说了这么多,爹该起身了吧?我还对劫持一事而后怕不已,想静一静。
秦雨青也想着:一官,我知道你是想和我聊天,可我们只能在馆娃斋聊个一天一夜,这是社玖院,不可。你该起身了。
可郑飞黄还真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在等着宝物的送来,就继续说:“友姑,秦希仁,想不到和你们聊青蓝,青绿两色都能谈得如此尽兴,有韵味。看,郑经见我开心,也跟着开心呢。你们可有什么咏叹青蓝,青绿的别具一格的诗作?”
董友姑见他还无离开之意,就说:“爹,友姑现在受惊吓,似乎还未醒,也作不出什么好诗作,只能以古人的诗作敷衍了。李白诗句中曾有:蓝岑竦天壁,突兀如鲸额。奔蹙横澄潭,势吞落星石。’孟郊诗句中有‘蓝岸青漠漠,蓝峰碧崇崇。日昏各命酒,寒蛩鸣蕙丛。’不知这两句可算是含青蓝的诗句?”
“前一句雄伟壮阔,后一句秀丽柔美,都不错。并不是李白和孟郊的名句,友姑,你阅书广阔。”郑飞黄又问:“秦希仁,你的呢?”
秦雨青早知道郑飞黄问了董友姑之后会问自己,也准备好了:“老爷,奴婢念书得书还不足以让奴婢写出一首像样的诗作,只记得名篇中的几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安石的这个‘绿’字,据说是推敲了许久,换了几个字之后,才选定了这个绿字。还有‘李白桃红杨柳绿,天涯无处不春风’,这是刘秉忠的作品。”
“两句都是思乡之意。王安石写的略带寂寥忧思,刘秉忠写的稍显胸怀宽广,各有意蕴。”郑飞黄品味着:“秦希仁,这也是你的思乡之情吗?”
“奴婢确有一些落叶归根之念。”秦雨青不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想带走郑经,离开此处。
不过,其他人都听不出来,以为这是她纯粹在思乡。
不知不觉,郑飞黄来社玖院看郑经,已快一个时辰了。虽郑飞黄对秦雨青和董友姑夸赞得很高雅,但她们忧虑中并不能全部体会,尤其是受伤的董友姑,只盼着家公赶快离开,自己实在担不起任何是非了。秦雨青呢,对郑飞黄和自己之间,都不知是什么身份了。
郑飞黄哪里看不出秦雨青和董友姑一直盼着自己离开,心中却想:除了馆娃斋,只有社玖院能这么清雅,闲适,还真不愿离开。雨青和友姑都很为难,又不好直说让我走,可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不过我还是很难得的心甘情愿被人嫌弃,可能是这里有我的大孙子郑经吧。可能是这里,我觉得有韵味,不俗。所以才厚着脸皮。
VIP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恩宠万千不断
这时,玉龙王和玉观音都抬来了,秦雨青和董友姑都不知郑飞黄这是在做什么。
就只听他说:“友姑,爹看这社玖院里,被明俨斩断的竹子就知道,当明俨救回你时,他有多心痛。想着,明俨如此,定是因你遭遇劫难两日,受苦刑不少。为了安抚你和明俨,还有整个社玖院,爹将这尊东海龙王和南海观音送给明俨和她的妻儿,辟邪保平安,愿以后,这样的凶险之事不要再发生了。”
董友姑看郑飞黄这样厚重的赠品,受宠若惊,感恩地说:“友姑感动地不知以何谢词来感谢爹的厚意,就让郑经在爹的怀中向他的爷爷致谢吧。”
“原以为友姑你会婉言谢绝,假意推辞一番。没想到回答的这么干脆爽快。”郑飞黄笑着说:“省去了不少繁文缛节啊。友姑。”
“友姑想,爹既是亲人,也不会假意送两尊厚重的神物过来,友姑也不必假意矜持了。只有对爹的诚谢,谦谢。”董友姑恭敬地回答,然后命令下人:“来人,将龙王爷和观音菩萨请上正席!”
蔡禾苗领着四个侍卫将两尊神物摆好。
郑飞黄起身,蔡禾苗去抱过郑经。
“友姑,也和明俨说说,这‘天若降福’之词,让他也安心。爹这就回至幸堂了。”郑飞黄说。
董友姑行礼:“爹,慢走。希仁姐姐,去送送爹吧。”“好。”秦希仁高兴地去了,可以和一官正大光明地说话了。
郑飞黄没料到秦雨青会来送自己。在门口,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秦希仁,我回来后,有不少传言说,友姑遇劫和你有关?”
“一官你在怀疑我?”秦雨青高兴的心情一扫而光,难以置信地摇头:“你说过我是纯洁的,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雨青,我只是听传言,随意问问,你别往心里去。”郑飞黄见她反应异常,连忙这样说。
可秦雨青已转身:“老爷,不送了。”
郑飞黄想去解释清楚,但这里不好与秦雨青单独说话,只好先走:雨青,你是明理人,会懂我的。
秦雨青步子重了,走回正房,坐在桌前,也不看董友姑和郑经。董友姑在看郑经,也没注意秦雨青的表情不对,只是无趣地说:“雨青姐姐,刚才爹赏赐的两尊仙佛,确是上品。他还与我们谈论名言雅句,鼓舞我们勇敢面对困难。真不知爹为什么会对明俨那么好。可他怎知,我所受的祸,连说都说不出口。刚才我见雨青姐姐像是要说出真相,就拍手制止了。你昨日还说不可向爹说出真相,今日就忍不住要为我打抱不平了吗?”
董友姑说了一大堆,也不见秦雨青回一句话。
忽然听见她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本来是坚强的秦雨青照顾脆弱的董友姑,现在董友姑见郑明俨不在家,可依靠的雨青姐姐又倒下了,这倒让她突然变得坚强起来了:“雨青姐姐,怎么了?何事如此伤心啊?”董友姑坐到她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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