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回答:“郑大人恕贫道直言,您无须为幼女选夫婿,因为此女眉心略款,与亲生父母情缘浅薄,待此女出阁时,郑大人和夫人均不在此女身边。”
郑明俨听到这话,有些焦急:“此话怎讲?”
半仙说了一段常人不懂的话:“方才贫道已算了此女的生辰八字,阴阳两虚,将吸尽我汉人的阴阳二气,五行缺四行,唯独不缺水。”
郑明俨问:“这又怎样?半仙的意思是涓涓五行属水,很多人都如此吧。有什么大碍?”
半仙接下来的话令人生畏:“郑大人,平常人很少缺五行缺四行,而令嫒属水,此水异常凶猛。而郑大人名字中带火,亦属火,大燕朝属火,我汉人亦属火。此女之水会浇灭郑大人这团火,熄灭大燕朝,淹没我汉人掌权之路。所以令嫒之水乃祸水,正如郑夫人所言,令爱如大汉祸水赵飞燕。”
“什么?你居然敢诅咒我的女儿,你再说半句,我割了你的舌头。”郑明俨气得肝火上升。
而半仙继续说:“令嫒将来虽娇容似云出岫,却是亡国之相,大燕气数将尽,而令千金难逃以色侍人,因色误国,色衰孤老的命数。若除此女,我汉人掌权或许可延续几十载。”
郑明俨已怒不可和:“如此咒我女儿,咒大燕江山,我杀了你这江湖骗子。”说着就要拔剑。
秦雨青怕闹出人命,示意半仙赶紧出去,甄世宜也来催赶半仙:“你这个扫帚星,滚出去!”
秦雨青听了刚才半仙那番话,心情跌落,像雌鸟护幼鸟一样抱着涓涓,怒吼半仙:“郑大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了他的幼女?你岂非是个恶魔?”
赶走半仙后,原本的天伦之乐已消失殆尽,秦雨青和郑明俨轮流抱着涓涓,都是一脸忧虑,郑明俨更是不知所措。秦雨青的心境也到了冰点,但她还得安慰郑明俨:“郑大人,把涓涓抱给甄嫂,雨青陪你去书房歇息。”
到了书房,秦雨青很少见到郑明俨少有的惆怅,就给他按摩太阳穴:“郑大人,那个江湖骗子祸乱人心,不听便是。涓涓会在你我的羽翼下安稳长大的。”
郑明俨对自己的惆怅无计可施,只是随意磨墨,说道:“涓涓有你照看,自然会安稳一生。可是,如果大燕不保,这些都是空话。”
秦雨青被这话吓到了:“郑大人,你怎么说这话,你身为冰洲督师,不可对大燕无望。而且这话传出去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
郑明俨推开砚盘,说:“内有匪患,外有金兵,海上倭寇,旱涝蝗灾,粮食欠收,饿殍遍野,而朱门酒肉中饱私囊者稳居高位,世袭爵位,代代免税。这些都是那个半仙所说的亡国之象,但是与我们涓涓无关。”
秦雨青也有所感触:“从莞州到北京再到冰洲的路上,这一切确属实,可我秦雨青不愿承认。我祈祷皇上能成为千年一遇的守成之君,力挽狂澜,中兴大燕。这样我们就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郑大人别思虑太多,财政,赋税,剿匪,赈灾都由皇上,内阁,朝廷做主,你只须尽心完成复辽的诺言,不是吗?”
郑明俨苦笑:“雨青,若后院起火,前门怎么迎客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不懂为官之术,不懂笼络他人,使得朝中异己者颇多,遭弹劾手本已是不计其数。而朝中党派纷争,尔虞我诈,我只恐自己会成为党派纷争的陪葬品。眼下,幸得皇上认可,暂无大碍。只是皇上允诺六部事事配合一言从未曾兑现,我对五年复辽一事也愈感疲惫乏力。”
秦雨青不知该如何除去郑明俨心中的忧虑,只能想法子劝慰:“郑大人,我们往好处想吧。平台觐见时,皇上有明君之相,堪与洪武帝匹敌,或许这一切都有望整改……”
郑明俨笑秦雨青幼稚:“雨青,你说胡话了,此时的皇上怎能与洪武帝匹敌?即使皇上是明君,在洪武帝之上。但凭他一己之力,又能如何?大燕这个样子,我都看不下去。而历史的车轮,从来都不是一人之力可以阻止的,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都成了笑话吗?”
秦雨青听了,有些懵:“郑大人这话是史家之言。可是郑大人,你刚才所言,是否意指大燕保不住了?”秦雨青紧紧抓住郑明俨的胳膊问。
郑明俨见秦雨青因自己而紧张地手足无措,忙更换语气安慰:“雨青别担忧,我郑明俨就算不能五年复辽,也会守住大燕边陲,雨青的安稳日子不会失去的。”而郑明俨心里想的却是:若大燕不保,阿丹,雨青和孩子们该如何是好,我又如何向皇上交代?
秦雨青还是有些不安,郑明俨拉着她的手:“看你,像个男人一样忧国忧民,走,我们替涓涓买衣裳去。”
郑明俨虽然考虑到了很多问题,但他还是不该有半点自信,尤其是不该自以为丰裕帝完全信任他。
文华殿内,丰裕帝命令秉笔太监将郑明俨上疏的斩杀米往林的奏章念出给众臣听,朝中一片哗然。
许多与郑明俨不和的臣子都借此机会说郑明俨擅自斩杀朝廷众臣,已经是将在外了,把他自己的权力居于皇帝之上了。
幸好朝中还有些看清局势且不同流合污之人说了些公道话,暂且保住了郑明俨。但万弹佑已看出丰裕帝对郑明俨疑窦丛生,不过,郑明俨的存亡似乎无关自己的官运升迁,所以未作他想。
张续孔则想:皇上对郑明俨擅杀米往林一事并未表态,我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呢?既然局势不明朗,先保持中立,静观其变吧。
北边,金兵首领荒属朗新纳了一妃子,封为“宸妃”。荒属朗对她一见如故,为她举行了隆重的册封典礼。
在册封典礼上,各位王侯大臣和其他妃子都来恭贺。张一旭为秦雨青所做的《捧心弄画图》不慎掉落在地,画随之滚落开来,引来在座各位的目光。
荒属朗看到画中人脸熟,便令人将画捡起,悬挂起来,供众人欣赏。群臣和王侯都对画中的“捧心”赞不绝口,赏心悦目。尤其是荒属朗的一个弟弟睿亲王俄垢看得目不转睛,还失态地流口水。
荒属朗回忆说:“这不是章大学士的夫人吗?记得两年前豫郡王坨坨抢了章大人的爱妻,章大人来向朕哭诉,朕责骂了坨坨,令他将章夫人还给章大学士。大家看看,章夫人的姿容,大概就是汉人女子中的一笑倾城吧?也难怪章夫人和坨坨为此女争得面红耳赤。朕记得章夫人名叫“秦捧心”吧?真乃世间一捧心。”
荒属朗的另一个妃子庄妃看出了荒属朗对画中章夫人的喜爱超过了新娶的宸妃,于是她心里想到一计来讨荒属朗的欢喜。
几日后,荒属朗带着王侯众臣去郊外狩猎,忽然见一汉人女子,背影酷似张一旭的画中女子。荒属朗命人将此女子叫过来,竟然是庄妃。
原来庄妃叫绣女按张一旭画中女子的衣裳做了一整套,并凑齐了同样的头饰,梳同样的发型。“庄妃给皇上请安。”庄妃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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