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叹息自己无能保郑明俨,希望郑明俨自求多福,首辅也会为郑明俨祈祷。
“有缘再会,成先生。”秦雨青说。
在返乡路上的首辅老泪纵横:“不奢望再会。郑明俨,你可不要比老夫先走啊。”
万弹佑把郑明俨、靳朗熙两人一块弹劾。这回是下了血本。
主要就是说郑明俨和靳朗熙一个将帅,一个内臣,违背法度私下往来,这是朝廷为官的大忌,有谋夺篡过的嫌疑。
丰裕帝已看了许多弹劾靳朗熙的密奏,所以对万弹佑这一说并不意外:“什么私密,详细说来。”
文重显余党,御史史褷说:“皇上,永续五年,时任兵部右参政的郑明俨向时任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的靳朗熙行贿十万两,请求靳朗熙为其仕途升迁铺路。丰裕元年,次辅靳朗熙以在朝中为其保驾护航而向当时的兵部尚书兼冰洲总督郑明俨索贿四十万两。”
靳朗熙听到这样的无稽之谈勃然大怒:“荒谬,永续五年时,我根本不认识郑明俨,何来受贿十万两一说?丰裕元年,我只与郑明俨说过一番话,就在皇上平台召见他只后,臣只是告诫他五年复辽须谨慎。皇上,臣与郑明俨自为官以来,加起来的俸禄都不及五万两,哪里来十万,四十万的贿银呢?”
丰裕帝早已不信靳朗熙了,对他的反驳一点都听不进去。
连丰裕帝也不信自己,靳朗熙道出真相,是万弹佑的诬蔑,他想入阁,想取代靳朗熙,才步步为营,朋党营私……”
“行了,”丰裕帝严厉呵斥住了靳朗熙:“一人传虚,万人传实。而弹劾你的奏章,朕看不过来,也数不过来!”
“皇上,臣是清白的。”不懂得玩弄权术的靳朗熙连为自己争辩也不怎么行。
还有更难听的,张续孔污蔑靳朗熙联合郑明俨杀害朝廷众臣米往林。
靳朗熙听到此失去理智,在朝堂上先是破口大骂,再是拳脚相加。
丰裕帝见此难堪情景,气得大骂靳朗熙:“好你个靳朗熙,你贪墨、索贿、刮田、piao娼、卖官鬻爵、朋党营私,朕尚且可忍。”
靳朗熙无力地说着:“皇上,臣没有做这些不齿之事。”
丰裕帝已经完全被迷惑了:内廷次辅靳朗熙,边关要职郑明俨,要联手把整个大燕鲸吞了。
靳朗熙冤屈无助,因为整个朝堂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丰裕帝传郑明俨上庭当堂对质。”
靳朗熙更加无望了:郑明俨说话依着他自己的脾气,这样被污蔑肯定会发火而惹皇上更气恼。
郑明俨手镣脚铐,披头散发地走上朝堂,没有了八个月前那个勤王的郑督师的英明神武。
丰裕帝发话:“万弹佑,把以前的和刚才弹劾郑明俨与靳朗熙的奏本一一念给郑明俨这个叛贼听。”
郑明俨奇怪:他们是怎么把我和靳阁老扯在一块的?
郑明俨听完这些一份比一份荒唐的奏章之后,不齿地笑万弹佑:“可笑至极!”
“大胆郑明俨,居然在圣上面前无礼。”秉笔太监说。
“皇上,臣已经上疏过,臣确实卖米粟给蒙古饥民,但那是赚取不足的军饷。没有“市米资敌”一说,这完全是对臣的诬告。”郑明俨先解释了卖米一事,但这事令丰裕帝都不甚其烦。
丰裕帝认为大燕的米粟经过郑明俨这么一弄到了荒属朗手中,就是叛国,他不想想当时郑明俨没有军饷是怎么度过的。丰裕帝继续说着郑明俨与靳朗熙互相行贿索贿的事,要郑明俨解释。
郑明俨虽身体已瘦削,但说话仍铿锵有力:“皇上,臣为大燕戍边九年,深知边关将领不可与朝廷要臣私通之禁令。靳阁老说得没错,臣就是不够谨慎,才遭奸佞诬蔑。”
“看来靳阁老对你郑明俨还是倍加关注的。”丰裕帝问:“他授意你杀米往林……”
未等丰裕帝问完,郑明俨就回话:“皇上,杀米往林一事,臣在冰洲就向您上疏过,勤王那日也理论过,米往林其罪当诛,而且臣是用皇上御赐的权力,尚方宝剑刺杀了他。这事与靳阁老何干?”
“郑明俨,你不也在诽谤别人吗?你可否拿出没有与靳阁老私相往来的证据?”丰裕帝这话问得愚蠢之极。
“皇上,既然是没有的事,臣怎么拿出证据?”郑明俨说:“臣以为,那些弹劾臣与靳阁老的奸贼也拿不出证据。”
丰裕帝说:“一人之言不可信,众人皆弹劾你等互通误国,你还要狡辩什么?”
“皇上,臣郑弘勋有本奏……”
“皇上,臣郭酱有本奏……”
“皇上,臣有本奏……”
这些全是郑明俨与靳朗熙互相往来,以权谋私的子虚乌有之事。
这下,郑明俨,靳朗熙二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弹劾的罪行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久在狱中的郑明俨,有种即将被活埋的感觉。
丰裕帝被这些滚滚而来的弹劾激怒:“给朕安静。”众臣都不说话了,等着丰裕帝怎么说。
丰裕帝做出了他千百次错事中的其中一件:“次辅靳朗熙身为内阁辅臣,朝廷要职,与边关将领私相往来,且授意其擅杀朝廷命官,与敌国私通谋利,不知其意欲何为。此事令朕惊惧不安,现罢黜靳朗熙次辅一职,流放千里,明日离京。来人,脱去靳朗熙的一品仙鹤官袍。”
被脱官袍的靳朗熙当庭落泪,素衣下跪:“臣靳朗熙谢主隆恩。”
丰裕帝不顾靳朗熙的悲痛,对众臣说:“首辅已经致仕,而今次辅靳朗熙被罢黜,现任命揭发靳朗熙罪行有功的万弹佑、张续孔入阁为次辅,首辅待定。”
万弹佑、张续孔二人欣喜若狂:“臣叩谢皇上。”
“郑明俨,”丰裕帝冷冷地看着他,还在犹豫:“继续监押,听候审讯。”
“臣遵旨。”郑明俨恍惚地笑。
郑明俨还是被押回大牢,听闻朝堂一切的秦雨青连忙赶来。郑明俨一脸惨白:“雨青,柳叶湖的仙鹤比一品仙鹤服好看。”
秦雨青摸了一下郑明俨冰冷的手,想必他的心也是冰冷的:“郑大人,雨青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自己不能因为今天的一切而泄气。”
郑明俨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靳朗熙当庭被脱下官袍的情景:当时靳阁老的表情真的是若临深渊。皇上,你怎么能这般羞辱为大燕鞠躬尽瘁的辅臣呢?
对秦雨青,郑明俨答应她不泄气,还说:“雨青,明日中秋,带梳子和毛巾过来,好吗?”
秦雨青不明白为什么要带这些:“好,我还会带月饼。”
第二天,八月十五,郑明俨的亲人都没有团聚的喜悦:独自一人在莞州老家的郑夫人啊珠,想着惨死的两个女儿和还在牢狱中的郑明俨,连梳洗打扮都没有;远在华山习武的儿子郑和忠,望着北京的方向,忍住泪水:“爹,和忠想你了。皇上什么时候放你出来啊?皇上这么坏,你出狱后别在给皇上做官了,回莞州帮娘卖菀馨料吧。”;近在咫尺的吴旁骛和幼子吴和愿,为了孩子安全,吴旁骛忍痛不去探视郑明俨,只是悄悄看着那块画布:就是雨青给吴和愿画的画像和郑明俨赠给她们母子的词《如梦令,承愿》;还有就是雨青,想到中秋节要去给被流放的靳朗熙送行,心中凄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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