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慕烨离这般教诲,云之陌原本缤纷的双目,瞬间变得大失所望。她应是早就知道,大叔这般古板固执之人,不会由着她下山自在。
“之陌心间明白。既是大叔出言,之陌定然谨记。”她颔首,故作平静地回答。
“如此,天色已晚,便好生歇息吧。”见此,慕烨离抬眸望一眼天边的新月,如水的语气说道。
随着地板咚咚的声响,云之陌已踱进房中。她转身将镂空雕花的木窗打开,望着枝头的新月,似是在想些什么。
“月儿呀,我明日就要下山了,倒是颇为激动。不知山下,是何样貌,会不会有比大叔酿得更好喝的酒?会不会有年轻的男子?或者其他什么新奇的事物?不过,就大叔之言,希望不要太过无聊方好。”云之陌喃喃说着,正欲关上窗子,却见月下一抹黑影闪过。
她未加思量,提起步子便跑了出去。冲进阴暗的灌木丛之中,隐隐听到无数的树叶被摩擦发出声响,急速地扫视四周,却始终并未见半人,她纳闷,定住步子,细细打量着。
“?~”一声,目光迅速转向声音响起的方向,许是速度慢了些,竟是只见到空中掉落的新叶,依旧并未发现半个人的影子。
耳边的微风吹拂,就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墨色的长发在月下更显黑亮,随着阵阵微风,胡乱散落在半空,就像丝带一般轻柔。她蹙眉,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屏蔽耳边所有的声音,只等待那最特殊的出现。
空气逐渐被凝固,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枝枯木,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等待着月下黑影的出现。就在这时,“嗖”一下,竟是从四面八方跳出了无数的人影。
云之陌唇角一扯,心上明白是何人前来。手中的枯木逐渐被她手上的气力所包裹,竟是直接挡住了冲上前来的人影。
“这次竟然接住了,有进步。”那人影立回地面,如练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方才看清此人乃是天玄山仙尊怀御。
“既是已经到了,就到木楼中喝杯茶水,坐上一坐吧。”慕烨离不知何时已经立在距离二人不足十步远的地方,身上的白衣显眼,面上看不清神情。
云之陌将手上已经冒烟的枯木扔回地上,应是方才多耗了些气力,如今竟是躬着身体大口喘息着。听闻慕烨离的话,缓缓起身,望一眼怀御道:“走吧。”
见二人自行走在前面,怀御倒是有些不平。哀怨地步子跟在后面,口中喃语:“真是不通情达理的两个人,有客人来竟是一丝丝地客气都没有。”
说完,自己亦是不忘咂咂嘴,甚是不满的模样。
入了木楼,三人席间相对而坐。怀御将袖袋之中的酒壶掏出,放于案上,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二人,说道:“好歹说句话,我好容易来一趟,你们便这般对我?”
“每次来,都是一样的招数试探我,你是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云之陌歪着脑袋瞅瞅怀御,双手抱胸一副受屈的模样。
“我不过是试试你的法术,看看你大叔教习如何。若是连我这般的小招数,你都无法应对,那便危险了。”怀御说完,双手插进袖袋中,歪着脑袋看向慕烨离。
十三年之前,运用聚魂典唤出九转还魂莲,复生云之陌之时,怀御自是在场。如今十三年过去,太白山的事务亦是多亏怀御打理,在慕烨离的心上对他早已感激万分。这些年,虽说在乾昧山中人烟稀少,但是山中妖怪做邻,又有怀御时常前来看看,所以这人日子便也热闹。
想想刚复生云之陌之时,他因散力为其编织七魄,用气重铸三魂,再加上唤出还魂莲耗费千年修为,身体几经伤害,终是倒下。当时亦是怀御相顾,当真是亏了他这好兄弟。
“身上的事情可是忙完了,今日前来这般延迟,看样子,应是又有何要事耽搁了才对。”慕烨离开口,清冷的语气怎样都染不上温度。
怀御打个呵欠,伸个懒腰,道:“是有些事情棘手,不过,你便不用操心了。如今前来,是想着寻个地方静静。如今仙界难混,难混呐!”
“仙界也是你们的事情,如今天色已晚,我看还是早些休息,明日我们要下山去了。”云之陌站起,看着身边的怀御甚是认真道。
“下山?”怀御一惊,随后皱起眉头看着慕烨离,似是有什么事情要追问。
“你们两位老人家就好好叙旧,之陌先行告退了。”说着,她打个呵欠,躬身行礼,走了出去。
怀御目送云之陌离开,片刻间质问慕烨离道:“你明知她的身份,如今却要带着她前去凡尘,难不成,你心中已经早有打算?”
“你既是知道所有的事情,瞒着你亦是无趣。如今,阿陌已经长大成人,身上的妖气亦是随着我封印的记忆一起消失,如此只要渡化她脱骨成仙,我便能守护她一世。”慕烨离站起,踱着步子道。
“十三年之前见你那般拼命,就已经料想到这样的打算。罢了,若是你果真想好,我亦不会多说。如今你无端消失十三年之久,九山之间的矛盾亦是日益加深,若是再不回太白,我怕我一人不能够稳住局面。”怀御跟着站起,长叹一声,不知是眼前的局势紧张所致,还是因云之陌与慕烨离的痴情所导。
“这里的事情,我会抓紧安排。至于太白,你先照看些日子,若是这边顺利,我定然会回山。”慕烨离托付道。眼下,在他的眼中,唯一信任之人便仅剩怀御一人而已。
闻言,怀御点头。面上稍有愁容,瞬间却又不见。随即,将桌上的酒壶收进袖袋之中,道别道:“时候已经不早,我先行回山了。至于洛然,你最好去见上一面,十三年忽然消失,她亦是对你相思更深。”
慕烨离不语,深不见底的眸色犹豫半晌,说道:“若是令她不见我,说不定才是最好的方法。此生,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辜负,你应是懂。”
见此,怀御轻笑,脚下生云,道:“如此,我便走了。”
一夜的时光在万年的寂寞面前,就像弹指一挥。慕烨离看着案上燃尽的烛火,心知天已经大亮。云之陌甚是轻快的脚步踏在木质地板上,由远及近,转瞬已经背着行李立在了慕烨离的面前。
“大叔,可是要走了?”她紧紧身上的包袱,骨碌着眼睛,满是灵气地问道。
“既是如此积极,那便走吧。”慕烨离望着大亮的光景,将宽大的袖子整整,说道。
见状,云之陌的心间自是欢喜。拉着慕烨离的袖子步出木楼,随后转身上锁,这便就要离开。迎面遇上走来的素鱼,见此,她倒是未语先落泪:“之陌,你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不在这里了吗?”
素鱼这般,云之陌虽是已经习惯,但是身边慕烨离还在,她便觉得有些怪怪的。面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劝慰道:“素鱼,你莫要哭鼻子。我与大叔不过是下山些日子,自是会回来,你这般,我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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