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外面的风波平息,街上总算是恢复畅通。云之陌落回座位,将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灌进肚中,擦擦嘴,道:“大叔说的不错,这男子当真有些不一样。既能够给穷人银子,出手阔绰,亦是能够被一般的车夫巡成这般,果真透着些神秘。”
“你们可是在谈论方才被家丁架住的男子?”邻座不知名的年轻男子忽然出言,素净的一张脸,倒不是令人生恶的面皮。
“自是在讨论方才的男子,难不成你知道他?”云之陌抬眸,问道。
年轻的男子似是很了解的模样,他缓缓起身,唇边带着淡淡的笑。走至云之陌的面前,先行恭敬地朝向慕烨离行礼,转而才道:“我唤作成朔,是方才你们所见男子的挚友,亦是与他一同长大。他是城中大户公孙家的公子,唤作公孙景。”
“早年间,信佛的公孙夫人,也就是公孙景的娘亲,蒙禅山寺师太教化,为积福德,收养了一名义女,唤作公孙秋若。如此,公孙景便多出一妹妹。然,二人虽是非亲生姊妹,却是比亲生还要情义深厚。公孙夫人,甚是高兴。世道无常,后知二人相恋,捶胸顿足,悔恨自己做了错事,辱了门风。一气之下白绫三尺,以谢罪过。”
“此果之后,公孙秋若心间亦是沉郁。大婚之日,在祠堂之上,一袭红衣,吐血身亡。如此打击,对于公孙景而言,就如晴天霹雳。不过,自那之后,他不仅不管府中生意,竟是接连往禅山寺跑。传闻,他在寻找能令死人起死回生之法,不过,也只是猜测。究竟如何想,自是只有他一人明白。”
说完,成朔叹息,对于公孙景的遭遇,亦是心间怜悯。
“听你之言,果真是可怜之人。之前见过了桔爰奶奶与仲长爷爷,如今,公孙一家,果真皆是为了一个情字。”云之陌沉下目光,长长叹息,倒是有些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
她抬眸,深情眼中映出慕烨离的身影,久久不舍得挪开。
“你既是说与公孙景乃是挚友,那便引我们见他如何?”慕烨离缓步走来,清冷的面容,毫无温度的话语。
他起身拱手,道:“小生自是愿意,若是二位果真是贵人,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景。”
既是寻了领路人,这进入公孙府自是易事。公孙府虽是历经二人相继去世。但是,好在府中当家公孙景的父亲,公孙镇海身体健康,故这一家上下并未败落。
三人被请进大堂会客厅,亦是上了茶水好生招待。简单叙话之后,终是见到了公孙景。他虽是衣冠楚楚,整齐干净,但是面上却是阴云密布,愁容不散。
据公孙镇海之言,公孙景在秋若死后曾四处寻找复生之法,直到在禅山寺遇上一位不明来历的女仙,言说只要能够做上九百九十九件好事,积下公德,便能够复生公孙秋若。如此,公孙景方才这般相助旁人。
听完此话,慕烨离将桌上的茶水端起,轻抿,少顷,开口道:“轮回乃是天道,轻易复生岂有道理?仙人尚且不能自由如此,况且凡人?”
“我自是知晓天道如此,但是,秋若本就不该死。她并非我亲人,又怎会有辱没门风之事?若是说哪里不妥,只是秋若的身世不被认可而已!”公孙景沉声说着,音色中已生哽咽。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才会相思
夜阑人静,皎月依然,如练月色在禅山寺外蔓延,映出丛中只身片影。
昨日既是夸下海口,今日必是要做些成果。云之陌伏在丛中思量。到了这禅山寺外,隐身于枯草丛中,究其原因,莫要细想便明了,自是慕烨离激将之法。
“管你是何种妖魔,若是遇上你云奶奶,自是看你魂飞魄散。”她隐在丛中小声嚷道。
约莫过去半盏茶,公孙景竟是只身一人踩着月色,到了这禅山寺之外的空地之上。见此,云之陌心上略是欣喜,继续伏身,定要看看这女仙是何许人。
俄见一鬓冠华贵,一身红衣的女子,如烟身影,渐现于公孙景的身侧。他上前一步,温手捧起女子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目中含情,就似汪洋中的一点星月。云之陌诧异:此人与昨日屋顶之上的女子甚是相似,难不成正是一人?
“秋若,此生只要能够执你之手至我寿终之日,便再无遗憾。”公孙景将女子揽入怀中,温柔如水的语气说道。
闻言,女子狭长的双眸就像弯弯的细月,妩媚中,难掩沉郁的面容。
云之陌出神凝望,女子的面容虽是忧伤,可是这面皮到底是倾国之貌,竟是引得她心间微颤。如此,亦是难怪公孙景如此痴情。
“许是临死之时胸中沉郁,否则,怎会如此面容?”云之陌自言,叹息间手上紧握的枯叶不经意折断。
“何人?”女子甚为警惕,闻声而问,脱离公孙景的怀抱,满目凌然。
既是已经被发现,再行躲藏自是无趣。倒不如,此刻出去将轮回之理告知于她,亦是省她皮肉之苦。云之陌盘算,左右斟酌,甚觉在理,便毫无顾忌地走了出去。
女子见她,目露惊讶之色:“是你?”
这番话,云之陌始料未及,原是前来调查女仙,竟是遇上女鬼。惊喜不断,果然比乾昧山更是刺激。她想着,甚是精神道:“看样子昨日茶肆之中,你许是亦望见我了。”
“姑娘好记性,若不是昨日一面之缘,恐怕今日秋若就要对姑娘无礼了。”她缓步上前,腰间缀着不知名的香囊,随着摇晃不断地飘出馨香。
云之陌恐这香味有蛊惑人心之效,忙退后几步。
见此,公孙秋若掩面而笑,倏尔,那忧愁的面容,更添几分惆怅,哀怨道:“见姑娘一身灵气,自是知晓姑娘前来所为何事。只是,这盗取阳气之罪,乃是我命景而做,与他并无半分关系,还请姑娘你莫要惩戒于他。”
“盗取阳气?”云之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她思量,目光不经意扫过边上立在原地的公孙景,甚觉异样。
来不及答话,正欲脱身。哀怨模样的公孙秋若,蓦地双目凶恶,聚利刃,刹那便能够削掉云之陌的半臂。
突如其来的危险令云之陌毫无应对之策,潜意识中逃跑,但是在如此危急时刻已是困难。若是迎上一击,恐怕不是重伤,便会丢掉性命。取舍之间,她毫不犹豫运气迎击,只是轻轻一挡,竟是便将女子弹出百步之远。
“大叔?”望着身后及时赶到的白衣,她又惊又喜。
慕烨离万年不变的清冷望着已被打伤的公孙秋若,眉间轻蹙,良久说道:“你非亡魂,如此作为,岂不是亦违了妖之道?”
女子嗤笑,甚为不屑:“区区凡人,竟是口中言说妖之道!当真是不自量力,妄自尊大!”
“若非你是妖,我看在妖君棋苍的面上方才留你一条性命。如此狂妄,恐日后还会作怪。今日不除,难说日后不会为祸人间。”慕烨离说着,指尖流光,只见如沙剑影相互交错,飞速流动的瞬间,女子竟是已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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