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他淡然吐出二字,面上愈加冰冷。
她大惊,那在尘间见过之人,要伤害怀御?满面不可思议之状。
二人不加犹豫,驾云赶至天玄,却是出奇平静。弟子有礼,将二人请至虚妄阁之内,阁中帘幕交织,隐约看到苏岩的身影。他看似目中无神,木讷缓步上前施礼:“烨离怎么有空至天玄,倒是多年未见了。”
他笑,回礼:“苏岩师兄今日怎么未去凡尘走动,只听说今年天玄扩招弟子,好似苏岩师兄一刻都不得闲。如今能够出面迎接,倒是在烨离预料之外。”
苏岩唇角微扬,刹那之间,周围竟是早已布下结界。无数的节点闪亮如火,硕大如渔网一般从天而降,逐渐收紧。
慕烨离眉头紧锁,若不是怀御书信,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眼前重礼严苛之人,会忘记天玄礼数,犯下如此深重罪孽。见四周结界不断被收缩,索性运气成刃,欲要将其破开。
空气在收缩与扩张之间切换,耳边风声撕裂一般”呼啦“作响,周围的帘幕卷起,就像陷入旋风一般在空中挣扎。云之陌半睁着双目,一手拽紧慕烨离的袖袍,一手捂在额间。
他奋力抵抗,见结界破出孔隙,不加思考便将云之陌丢了出去。她亦是满目恐慌,心中不知所措。即便被扔出结界,却被冲进的弟子扣押活捉。
慕烨离没有出来,这结界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不管如何挣扎,皆无任何用处。
她立在原地呐喊,胸中升起无数的担忧,就像鬼魅的利爪一样包裹着她的身体。双眸中不觉落下泪水,身前却已经被带至一片寂静陌生之地。
垂眸不见影,抬眸不见天,眼前,蓦地出现一纤细美妙的女子身影。面上坠挂一紫色面纱,遮住大半脸颊,双眸中透着一种熟悉,却又令人感到无尽的森冷和憎恨。
“闻言,你在寻找当日在你身上种下巫蛊之人?”女子轻步踱出几步,语调轻飘,就像山间传来一般。
她站起,迎上女子目色,厉声道:“你就是那种蛊之人?”
“啪!”清脆的声音令她脑袋一阵嗡鸣,呆滞看着面前划过的手掌,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无限的委屈涌至眼眶,湿润的瞳色,却未落下一滴泪。
“应是还未有人打过你,如此惊愕的神色,莫不是第一挨打?”女子笑起来,得意之状。
云之陌将唇角渗出的血丝擦净,依旧是毫不畏惧的神情,上前一步,真气传至指尖,转瞬便将女子的面纱扯了去。见此,女子紧张又惊讶,玉手捂住面,道:“你的大叔,终究与你无缘。”说完,便消失不见。
她松口气,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痛感。摊倒在地,小心揉搓着疼痛的面颊,心间委屈不已。如今到了此处,又身陷此境,怕是大叔的安危便仅系于她一人之身了。她兀自猜想,双目坚决,双眉紧蹙,决绝的模样。
眼下虽然不知那女子是何底细,不过看其模样定然是那日下蛊之人。如今天玄山又出这样的事情,怕又是这女子所为。那苏岩真人虽不很熟悉,但是亦时常听大叔提起,如此重礼数,严苛之人,怎会为了区区仙尊之位将怀御逼至冥地?她倚墙而思,目中深邃。
“轰”一声巨响,振耳发?。抬眸去望,烟雾散去,隐约一人身影,细细看来,竟是慕烨离。她自是大喜,如同久别重逢,起身飞奔而去,他果真安然无恙。
“你可还好?”慕烨离紧张神色询问,生怕她受一丝丝伤害。
她摇头,眼眶里噙着泪。待二人走出废墟,苏岩已率众弟子围了上来,其行动如行尸,面色开始苍白。堂堂苏岩真人,今日竟是亦被那蛊毒控制,果真不是善术。
“大叔,怕是那苏岩真人已经被蛊毒控制了。”她喊着,不断躲开天玄弟子的攻击。
“我亦是看到了。他脖颈之上确是有中蛊痕迹。那伤口微小,虽然极难察觉,却依旧能够清晰而见。看来,只要将他脖间的蛊虫逼出来,便不会有事了。”他一边抵挡上前的弟子,一边试图接近苏岩道。
二人虽皆明白苏岩身中蛊毒,但是却皆不能靠近,实难将那蛊虫取出。如此之景,双方僵持不下。
忽地传来阵阵笛声,悠扬安神,甚是舒缓,就像初春融化的河流,淙淙灌入众人耳中。慕烨离目色微变,稍有欣喜,转眸仰望,屋脊之上所立之人,正是鹿洛然。此番自是巧,这安神的笛声一旦传出,那天玄山弟子便不攻自破,仅剩苏岩自是能够更容易对付。
“阿陌,快些捂上耳朵。”他脚下起雾,轻轻一跃便至苏岩身侧。
云之陌昏沉,还未来的及遵从慕烨离的话,身体便瘫软倒了下去。
醒来之时,她已身在流香殿之内。躺于榻上,蓦然醒来,方才之事就似一场噩梦。方才起身,刚巧望见殿外慕烨离与鹿洛然正在谈话。
“今日之事,多亏你及时赶到。”他淡淡说道。
鹿洛然颔首,道:“今日正欲寻你,听闻般若楼中弟子之言,才知你身在天玄。又见天玄山妖气浓郁,便前去看看,若是能够帮上些什么,亦是好事。”
“大叔。”云之陌自殿中走出,揉着眼睛,踱至二人身边。
“醒了?今日之事亦是幸得洛然相助,你要好生感谢。”慕烨离对她说道。
她轻“嗯”一声,行礼道:“多谢洛然姐姐相助。”
鹿洛然哭笑不得,却依旧面带微笑,答道:“那笛声只是安眠功效,既是你已经醒过来,怕是并无大碍,我便先走了。”
“之陌,听说你去天玄山做大事儿了,我这里有些好吃的,要不要犒劳一下?”青雨风风火火地端着盘子跑过来,抬眸望见慕烨离,手上一抖,那盘中之物,竟是险些抖落地上。随后,赶忙将盘子放于地上,擦擦手躬身行礼道:“见过尊将。”
见此,云之陌偷笑,这青雨做事总是毛手毛脚。
“起来吧。”他平静。
“谢尊将。”他心间忐忑,小心应答,又将地上的盘子捡起,双目直勾勾望着盘中吃食,不知所措。
待其离开,青雨总算松一口气。抱着盘子摊倒在地上,将盘中之物取一块儿放于口中道:“尊将怎么老是在流香殿中转悠,我每次前来都遇上尊将,果真快要被吓死了。”
闻言,她笑,起身进殿喝一口早已斟好的茗茶,不紧不慢道:“这是大叔关心我。”
“关心你?我也关心你。”他追进去,将盘子放在案上,又塞入口中一块儿,追问道。
她咂咂嘴,沉思片刻,眨眨眼睛道:“反正跟你的关心不一样,大叔的关心可比你的关心贵重多了。大叔的关心就像冬天的炉火,缺少了我就要冻死了。你的关心,就像夏天的蝉,再怎么叫也不能凉快些。”
“好,既是如此,那这糕点便不给你了。青言想吃我都没给,你还闹出这样的说辞,那我这个蝉不叫了还不成?”说着,便抱着盘子愤然出门,气呼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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