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赶忙招手,旁边的师爷赶紧从自己的袖中取出钥匙,两步并作一步上前,紧张发抖的双手,匆匆给她卸下了手铐脚镣。
如白纸一样的手腕上,清晰地能够看到红色的印记,想来这手铐也是让人受罪。撒日阳执起她的手,好生打量一阵,温和问道:“可是疼?”
“不,不疼……”她慌忙抽回去,使劲儿摇头。
见她这般,他也不敢再去碰她,引她上马,见宫中的人还没有追来,赶紧跃上马背,长鞭再次挥起,没有再去多看一眼行刑台上的监斩官,调转马头决然离去。
见他们离去,监斩官摸着稀少的胡须,眼珠转动,碰碰身边的师爷,阴阳怪气儿地说:“你说,我这下是不是又能升职了?”
“老,老爷,宫中的消息,大皇子已经被皇上禁足在荥阳宫,此刻前来宣旨,怕是有诈……”师爷说完,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脸上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你这死人!怎么不早说!这下坏了……”
“皇上,已经想通了吗?对于那件事,不会再追究了?连你,也放过了吗?”云之陌靠在他的怀中,双目微微启开,身体依旧是虚弱。
“没有。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至于皇宫,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了。那座已经禁锢我二十年的皇宫,再也回不去了……”
他说着,脸上并无半分忧伤,相反却是一副释然轻松的模样。云之陌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强撑着身体,再也不能顾忌太多,开口问道:“那,那我的忘忧剑怎么办?”
“忘忧剑?”
他重复,手上的缰绳一紧,红鬃马在原地停住。他目光,久久盯着她憔悴的脸色,深不见底的眼神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凑近她的脸,再次开口:“你怎么知道忘忧剑?”
闻听此言,云之陌心上不禁喜悦,眸中开出花来:“这般说,你知道忘忧剑的下落?”
他的神情瞬间结冰,目中,忽然对眼前的女子开启道道防御,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将云之陌抱起,二人一起落在了地上。
四只脚踏在软软的草地上,发出“?~?~”的声响。他站定,退后两步,望着眼前一脸疑惑的云之陌,说:“现在,你可以说你是什么人了。”
正文 第十四章 博山炉烟
随着撒日阳的话出口,周围的空气变得飘忽起来。云之陌皱皱眉头,身体似乎片刻之间,变得更加轻快了许多,脚下的土地慢慢升起,自己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向上慢慢变高。
身前撒日阳那副满是敌意的眼神,还未消失,自己的意识却逐渐陷进黑暗。薄薄的眼皮就像挂上秤砣一般,慢慢合上,耳边的风声也跟着逐渐消失,所有的感觉变得模糊起来。
空间在一瞬间黑暗下去,阳光就像被什么东西包住一般。不知名的风,扯起她落下的墨丝,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
“丫头,可是真的要走过这奈何桥?”不知名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在云之陌的耳边响起,就像纷纷落下的桃花,连语气都透着暖暖的芬芳。
“奈,何,桥……”空气骤然变得寒冷,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一切,但是,无论她再怎样用力,双目却依旧紧闭,就像被冻上了一般。口齿启开,外面的寒气侵入体内,忽然感觉,这地方却是如此的熟悉。
“奈何桥一过,前面便是轮回井,若是你真的已经想通了,现在喝下这忘情汤,一切便好……”
声音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透着神秘又难以靠近的模样。可是,不知怎的,在云之陌看来,这声音无比温暖,即使再遥远,也要拼命靠近。她下垂的指尖稍稍抽搐,冰冷的泪滴落下来,盛开一朵冷艳的紫色冰晶花,瞬间碎裂失去。
碎片消失在黑暗中,方才出现在黑色中的闪光,也刹那消失不见。再度回到黑夜,那年轻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开口……
“之陌?可是醒过来了?”
云之陌睁开惺忪的眼,眼前的事物还模糊不清。视线中忽然闯进熟悉的白色身影,头上坠挂的滴玉发带看得清晰,深海深邃的眸色望着她,脸上满是期待。
“仙尊……”她启口,声音却小得可怜。就像身受重伤的仙人,口气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会飞魄散一般。
说完,正要起身行礼,却被怀御摁了回去。
“真是不易,能够将守仙唤回来,果然我是小瞧你了……”
怀御双手撑在膝前,腰间的仙尊璞玉在白衣上摇晃,整个人显得更加清明起来。双眸中带着笑意,出乎意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云之陌,面上似是已经满足。
“守仙?那是什么仙?仙尊,不是要之陌前去找忘忧剑吗?”云之陌有些疑惑,眼前的仙尊,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难不成,自己之前是做梦了?心上想着,再次去打量怀御之时,门外却急急地走进苏岩真人和寒月来。
“怎么样?没事吧?”寒月橙色的轻纱飘进门,便不再顾忌苏岩真人,抵至脚踝的裙边翻飞,直接快步走到床边,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云之陌关切问着。
云之陌唇角微扬,望着床边满脸担忧的寒月,摇摇头,毫无血色的脸上更加让人心碎。
“师父,这件事情我原本就不同意,您为什么还要这般?博山鎏金炉的烟雾,本就是能够蛊惑人心的东西,你借用这东西将之陌引进虚无,一个不小心,之陌的小命便不保了!”她的话语带着训斥的语气,似乎眼前的苏岩真人不是寒月的师父,而是她的徒弟一般。
“此事,本就是险行一步,若是不这般,你以为玄虚山的掌门会轻易罢休?说什么一个月的期限,无非就是想要将云之陌送下山去。这样做不是给了他更好的交代?既让他闭嘴,也让这丫头留下来,这下,你该开心了吧?”
苏岩背手走至寒月的身后,面色严肃地说完,最后却抛给寒月一个道不清意思的眼神。
寒月面上稍稍泛红,心上也明白过来。尴尬间,也不再说话,垂下头去。
床上躺着的云之陌越听越糊涂,这般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她清楚的记得,苏岩真人是不愿仙尊收自己为徒的,怎么今天却是一反常态?想着,眉头紧皱起来。这时,一边的怀御望见,伸手戳戳她额头上的凸起,微微一笑。
“仙尊……”她警惕,双目不自觉地盯着眼前怀御的一举一动。
见她如此,怀御只好缓缓起身,与寒月一起站在红漆镂空雕花床旁边,纱质的床帏被固定住,层层叠叠地绑在一起,即使外面的风怎样吹拂,也不能自由地飞舞。
半晌。
“你是要先听一听,为何苏岩师兄会这般,还是要要听一听,这几日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他说着,瞳色变得有些挑逗之意,眼神与仙尊的身份完全不符。负手站立,歪着脑袋,头顶的滴玉发带稍稍偏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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