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他背着身,手负身后,声音轻轻的,风儿一样。
“嗯。”
竹林里十分的静谧,落地的枯叶声听得清楚,没有鸟儿唱着欢快的曲子,不安的心渐渐沉淀。
墨子矜不喜拐弯抹角,朦胧的眼睛盯着他发上温润剔透的发簪转不开:“五殿,能否借我羊脂玉发簪一用?”
羊脂玉发簪是天帝赐予包拯的神物,上能开天,下能辟地,几乎可同盘古相媲美。如此珍贵的东西,他又怎会轻易借人?
“为何我要借你?”借不借只消一句话,包拯想听到的绝非一个理由那么简单。
墨子矜不解释理由,自信道:“你一定会借我的。”
“哦?”包拯轻笑他口气不小。他又不是他,怎会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他若是故意不借呢?
“你一定会借我的。”墨子矜复说了一遍,字字句句斩钉截铁。
的确,他牺牲了巨大的代价,心甘情愿换来羊脂玉发簪。那条件足以掏空他的心。两人约定好,上天作证,他若是违背诺言,必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墨子矜攥着羊脂玉发簪归来。
不知情的骁河一个劲儿夸道:“墨弟,你好厉害,那东西这么快得到手了!”
还是从阎王手中得来的。换作骁河,欲拿一样东西,硬抢是惟一的手段,绝不会与对方心平气和谈论。再一次验证墨子矜惊人的口才,骁某佩服到心底。
包拯徐徐走来,素衣飘飘,淡笑:“我送你们回人间吧。”
“谢五殿厚爱。”墨子矜坦荡受礼,来者不拒。
“谢五殿!”骁河双手抱拳,心胸激荡。
包拯携着二人,仅眨眼,阴沉的天掀去帷幕,重见崖谷的天高海阔。
地狱外的青烟站在枯井边等了半天,一步不敢离开。终于枯井闪出刺眼的光芒,三人平稳落地。
“墨公子!”青烟高兴地上前两步,紧张地上下打量墨公子有无受伤。她方从枯井里听到几声凄惨无比的嚎叫,还以为他出事了,可把她吓坏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她不安的心总算落了。
转眼间那人眉目轻盈,姿态灼华,不是平凡之人。
青烟惊地双膝跪地:“小妖青烟参见五殿!”
包拯淡淡道:“不必行此大礼。”
青烟谢言起身。
既然人已送到,便命了青烟好生将两人送出崖谷,包拯挥手匆匆回了地界。
回到赵府时,已是三更半夜,夜风凉如水刮在脸上,安静的只听得见树叶曳动的声音。墨子矜与骁河做足了准备,抬手推开虚掩的大门。
没有掌灯的仆人出来迎接,一场暴风雨正诡异笑着静悄悄等他们归来。
今晚的月不同往常,涂了口脂般的明红,彰显着死亡的气息。
两人步伐一致,沿着血红的月光慢慢庄重地步入那条幽暗的巷子,巷子最深处隐藏着一间深不可测的仓库。
熄了灯的大门闭着沉重的嘴,褪色的封条在夜风的吹动下凄凉凉的。抬手轻触大门,欲推开吱呀的大门。
还未使力,“吱呀。”连连几声大门自动敞开,犹如杜绝啼血,一团团浓浓的烟雾沿着门缝涌出来,冷冷扑在脸上。
夜风呼呼拂来,吹散成团的烟雾,隐隐可见雾里有人,雾散去,模糊的人形渐渐地清晰。
黑袍轻飘的赵暻冷着张浓妆艳抹的脸,狐狸眼若匕首的尖儿上挑,身后九条尾巴轻轻摆动,看来已在这儿恭候他们多时了。
“相公你可总算回来了,让奴奴在床上好等呢。”赵暻轻挽朱唇,眸光潋滟,话意深深。
墨子矜一瞥嘴角厌恶,“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是吗?我好怕怕。”赵暻卖弄风骚,讽刺他的狂妄自大。待会儿是谁死还说不定呢。
墨子矜迅速地与骁河交换眼神点头,他负责引开赵暻,骁负责毁掉扶桑树。墨子矜首当拔出水蓝光的流水剑,快步上前,疾刺向赵暻的心脏部分。
呲地一刺刺到剑柄,长长的剑身穿过赵暻的心脏,不偏不正。
赵暻笑,邪恶的眼神玩弄着墨子矜,那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他在床上挑弄他一般!灵魂一震,血色充盈入墨子矜的明亮的瞳仁,疯狂吞噬着他的理智。
“啊——!去死吧!”墨子矜犹如猛兽歇斯底里怒吼,发泄心火,猛力拔出冰冷的剑,连着血肉飞溅而去。数十次,剑刃疯狂捅入赵暻的身体,拔出,再捅入,数不清赵暻身上有几多的窟窿。
挨刀的赵暻感不到一丝痛意,细细密密的窟窿流出一行行血,笑得更显鲜明,挤出轻蔑的眼神嘲弄着可怜可爱的墨子矜。
“你恨我多深,即代表你爱我有多深。”赵暻笑声如铃刺激着他的耳与目。
过激的墨子矜挥舞手中的流水剑,将仇人碎尸万段。
来到扶桑树脚下的骁河,见状不妙,赵暻是想消磨殆尽墨弟的体力,大喊制止:“墨弟,你冷静,别中了圈套!”
墨子矜身体一顿,自丧心中爬回,刺剑的手急停下,睁大的桃花眼定了定。
此时赵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扶桑树下站着骁河,赵暻愕地睁大眼睛,犹如被人拿了刀子逼在喉结处,震天嘶吼,化成一团可怖的黑烟笼罩在骁河头顶上,伸出魔爪袭向骁河。
果然,他与扶桑树而言是比命重要的,因为有了扶桑树,几千几万年他才能做到不老不死,永远保持着青春永驻的脸蛋。
危机之下,墨子矜取出腰际的玉笛,放置嘴边吹起来,青靛色的笛音一波波像海浪般自墨子矜为中点扩散四方,音浪划过赵暻的躯体,一瞬间赵暻似一汪江水平静,动弹不得。
赵暻抱住撕裂的脑袋,痛苦嚎叫:“啊!别吹!别吹!”
墨子矜不停地吹奏。
趁现在,骁河握住羊脂玉发簪的手有些发抖,抬头望着庄严的神树。只需轻轻一划,一切都会结束的。
骁河挣扎着,赵暻亦挣扎着。
发簪一划,划出一道刺眼的光芒,自中间将扶桑树割成两半,健壮的树藤疯狂生长乱蹿。一瞬地,山摇地晃,乌云密布,北斗星移,隔空传出龙的嘶吼声,是从扶桑树心里发出的死亡悲悯。刺眼的光芒犹如刀剑伤害着眼睛,脆弱的都将眼睛闭上。
混乱中,已忘了还能做什么,更不知前方有什么灾难即将来临。骁河拖着墨子矜的胳膊仓皇逃到几里外的庙里暂避,耳边杂乱的声音消失,在不见方才如末日般的场景。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墨子矜还未从风波中缓过劲来,大口吸气呼气。
骁河将发簪递还他:“也是,吓得我手心都是汗。”
敏锐的墨子矜揣摩出他的心思,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做的很好,勇气可嘉。”
像在安慰阿猫阿狗,伸手抚摸着它们的脑袋,适当的给予几颗甜蜜的糖果,抚慰他们狭小容易满足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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