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他作揖,收起笑脸,“那……我们开始吧。”
正午的烈烈日光透过树枝,直射眼里,汗流浃背,他的手腕酸痛欲断,求饶,“姐姐……我快不行了……”
她故意站在阴凉地方的树荫下,啃着多汁香甜的水蜜桃,语气淡淡,“撑住!”
他以为的剑术不过是潇洒的耍耍剑,没想练好基本功才是最折磨人的。他两手握住枣木,虎口相对,枣木中间处系紧一根棉绳,棉绳绑着一只双耳的小罐,罐内足足装了九斤铁砂。就这般,扎稳骑马步,将吊着的砂罐平稳升降数百次,从清晨到晌午,他已成了湿淋淋的汗人。
“姐姐……墨儿真快不行了……”
话音落,他如一架散骨落地,装砂的罐子亦狠狠摔碎。
暖酥啃得蜜桃只剩一枚不大不小的核籽儿,噗地吐出,核籽儿如飞刀疾疾射出,击在他饱满是汗的额头,只见瞬间浮起一粒红肿。
他惨叫一声,揉着叫她打红的额角,“好痛!”
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这就喊疼了?”暖酥慵声懒气,走近踹了踹他的小腿,命令道,“起来!”
“师父您行行好,让我休息休息麽。”他抖了抖腿撒娇,俊美的脸煞白煞白的夹满汗,水亮可人的桃花眼盯着她,朱唇微启,皓齿动人。
暖酥眼神一晃,实在受不住这只妖孽,摘下腰间的水壶丢给他,转身而去,“只给你一柱香时间。”
“谢谢姐姐。”他就知道姐姐心最软,最疼他。
她停下脚步,拖长音重复叮嘱,“是师父。”
“是!师父。”
第二十三章 屠杀
放眼远望好一片绿油油金灿灿的菜花田,成群的蜜蜂嗡嗡采蜜,野风儿一吹小蜜蜂站不稳脚跟,黄发的童子追赶着美丽蝴蝶。
“姐姐,背我。”小男孩小手抓住姐姐的衣角。
扎丸子头的姐姐伛背,嫩声道,“上来。”
姐姐背着弟弟,穿梭田间,开心欢笑。
暖酥看着他们像极了一幅好看的风景图,好生羡慕,于是也伛背,对一旁的墨子矜道,“墨墨,上来。”
墨子矜收回眸中的碧海蓝天,笑了笑童心未泯的姐姐,随手抽出身旁的一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咬了咬,道,“应该我背姐姐才是,那有女儿背男儿的道理。”
“不嘛,人家不管,就要背你。”暖酥嘟嘴撒气,她是姐姐一切由她说了算。
墨子矜休憩的差不多,起身,衣裳上的菜花落地。要不是姐姐在一旁陪着鼓励他,他一整日练剑怎么坚持得下去,该说辛苦的人是姐姐。他答应姐姐的任何要求和想法。
他一跳,稳稳跳上了姐姐的背,双手抱住她的脖子,双腿钳住她的腰肢。
“坐稳了?”
只等他应了一声,暖酥轻轻松松背着他奔向大片大片的菜花田,开心转圈,放开喉咙欢呼。
“姐姐你慢点!”他又是高兴又是怕的,双手双脚不敢有丝毫松懈,上层的空气其实还不错。
一群孩童手牵手将暖酥与子矜两人团团围住,转圈唱起不成调的乡野歌谣,“墨哥哥羞羞,要姐姐背,墨哥哥这么大个人,要姐姐背……”
许是他脸红耳赤,脸急出了蜜汁,嚷嚷道,“姐姐,快放我下来!”
“我就不!”暖酥大声笑着,背着他转圈不亦乐乎,任由这群孩童瞎起哄。
她是一颗开心果,感染身边人。
余霞落,成群的孩童三三两两散去各找各妈,回家吃娘煮的香喷喷的晚饭。暖酥才肯奄奄将他放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嗅嗅他,皱起鼻子,一股烘烘汗臭味着实逼人。
“走,我们去洗澡。”
暖酥眼睛灵转,携着他飞上半天,不肖眨眼功夫便到了所要之地。
此地氤氲浓浓,瀑布飞流直下数十尺,伸手一触水暖暖的甚是贴心,倒似温泉,特殊的是泉水中央长了一条茂密的灌木丛,正好泉池一分为二,两人各一处,省去诸多不便。
不多说,暖酥当着他的面脱个精光,可见臭烘烘的气味着实把她逼急了。
墨子矜可没姐姐那么的豪放,衣袖当眼帘,羞心作怪。红晕晕的落霞下,姐姐雪白曼丽的姿态多少晃入他的眼角。作为堂堂正人君子,他看见了便是看见了,心里只赞叹姐姐的美,姐姐的干净,他绝无二心。
转身到另一处泉池脱衣沐浴。
卸下月白衣裳,香肩剔透,缓缓躺进水中,全身心放松,飘飘然如云中,发如墨荡开,心中无杂无念,温和的水游过每一寸肌肤。
他享受这般的天伦,无愁无恨,多好。
享受的同时,他不忘血海深仇。
“墨墨,这里不错吧?”暖酥隔着灌木丛问他,舀了一手掌的水洒在丝滑的胳膊。
“很好。”他闭着眼睛。
姐姐说好的东西那便是好的,她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对未知的地狱颇有兴味,一直没个闲暇,现如今有闲暇之余了,借良辰美景问她,“姐姐,你们当勾魂使者的有钱吗?”
暖酥噗嗤一声笑,笑得肚子痒痒,“你说话真好笑,我们可是待罪之身,那儿来的钱,勾魂也并非我们的本意。”
“待罪之身?”他皱眉不解,在地狱当差不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吗?就像在人间当官。
暖酥也没多想,将自己的过往一字不差告知他,她原本是天上的仙子,也不知是个什么仙,若非是犯了弥天大错是绝不会推进堕仙池。她也不知,记忆全无,像个初生婴儿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五哥哥。
勾魂使者都是待罪之身,她不例外。不过她作为包拯的妻子已死,地狱再无此号人物。
“哦,原来如此。”他算是明白了,提起五殿他没来由的狂喜,好奇问:“你说救你的人是阎罗天子包拯?他是个怎样的人?”
具体是什么样?
暖酥认真思量一番,才说,“两袖清风,白白嫩嫩,待人很好的青年之士。”
她眼中的五哥就是这般,年轻有为,深受百姓爱戴。他的一切都值得她骄傲,可不知为何她埋下头愧疚不已,惟有杀了鬼童她才能熄灭心中的愧疚吧。
上岸,白指一伸,着好素青色衣裳,问另一边的情况,“墨墨,你洗的怎么样了?”
“马上!马上好!”他似乎很害怕,上岸匆忙套上衣裳,莫不是怕姐姐突如其来。
看都看光了,还怕再次被看光不成?有什么好噎着藏着的,暖酥掩笑。
洗完澡浑身舒服得很,仿佛卸去一身的负荷轻飘飘的,两人踏着月光往农家小舍走,一路上有说有笑,聊着这些天大娘家的饭菜是何等的好吃,桑落酒是何等的好喝,以及大娘的一双儿女是何等的可爱。一家四口幸福的令人好生羡慕与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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