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得赵构把痛写在俏脸上,轻皱下浓眉,不吭不响,脊梁骨依旧挺直,专心致于包扎她的伤口。
一双男儿的巧手,一点不输女子,力度拿捏精准,包好暖酥的伤口。不紧不慢清理桌上的血污,从外头搬进几盆赵粉,置于屋内即赏心悦目又能掩去难闻的腥味,一举两得。
暖酥盯着他细心做事的样子发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与他相识。
赵构前后忙完,坐在她身旁交代些琐碎需她当心的话:“五日之内,切记伤口不能碰水,每日我会来帮你换药。”
被她两只晶晶亮的眼睛活活盯着,而且是长的这般好看的姐姐盯着,怪不好意思,赵构羞涩的脸微荡起红晕,随性挠了挠后脑勺。
“谢谢构儿。”暖酥抿嘴微笑,若不是他的到来,兴许她早被丢进乱葬岗。
一句谢谢鲜甜入心,殊不知他想要的绝不是简单的一句谢谢:“姐姐还和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暖酥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慰问他近些年的境况:“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劳姐姐挂心,构儿一切安好,倒是姐姐形单影只……”说罢,他唉声叹气,不愿提起过往令姐姐伤心。当年闻得二哥死讯,他亦是叩心泣血,以后再没人教他演武。
暖酥闻言心如止水,眼里仅是闪过一丝凌厉的色彩,继而掩饰的平静自然尽善尽美。不说出口并不意味不曾发生过,有一种仇深埋在心里只会愈来愈深。
“那位是?”方才她留意到,跟随赵构一同前来的侍从,娇小玲珑甚是可爱。
“阿吴。”赵构磁声唤来侍从。
站在门口的红戎装侍从半跪地,庄严肃穆:“郡王,有何吩咐?”
“这位是本郡王的姐姐。”
“阿吴见过姐姐。”吴氏小嘴利索,笑着抬起头见过。
暖酥这才瞧得庐山真面目,小脸清秀,嘴唇边钻着两颗讨喜的梨窝,笑起来很是好看且暖心,俨然是一窈窕淑女。
没来由欢喜,微笑托起她的手,牵到身旁坐下:“阿吴,听声音,你是女儿身吧。”
“回姐姐话,阿吴是女儿身。”一身红戎装难盖女儿气。
“好,真好,真好。”暖酥连连叹好,亲密握着她温暖的芊手。
赵构见二人一见如故,索性让阿吴留下陪暖酥几日。
“只要暖姐姐说一声,构儿一定会为姐姐肝脑涂地。”深情款款对望暖酥,一言九鼎。得知她在东宫一刻,便早已迫不及待。
年少的赵构对她一见倾心,经年情感非但没疏远,反而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无人能比。
暖酥知他心地善良,有心帮她,一番话虽是很让人动心,可她到底不能害人。他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广平郡王,连王爷都争不过,又有何能力争得过当今太子。
“郡王快去给皇上请安吧,可别耽误了时辰才好。”暖酥语调平淡,有意与他拉开距离。
“阿吴,务必照顾好暖姐姐。”他忧伤转头再次叮嘱小鸟依人的女子,明镜似水的眼里冰凉凉看不出一丝柔情。
他的柔情似只限于她,其他人一概得不到。
“是,郡王。”阿吴重重抱拳送他离开。
第五十二章 蛇蝎心肠
若说这阿吴小女子,可真有两把刷子,不仅知书达礼,而且下的厨房,吃苦耐劳样样精通。
这不弄得满面是粉,做好抓了一把细碎的桂花撒在糕点上,蹦蹦跳跳扭着风姿送来:“桂花糕来啰!”
“诶,小心门槛!”暖酥替她捏了一把虚汗。
阿吴换去笨重的红戎装,一身粉色宫衣秀气妍丽,脚步轻盈跨过门槛坐到她身旁。白花瓷盘里盛放着精致剔透的桂花糕,朵朵点缀着淡淡的金桂花,清香扑鼻。
“暖姐姐,快尝尝!”阿吴细声,翘首期盼。
暖酥见她小花猫似的,忍不住嗤声笑,取出淡紫色巾帕:“快擦擦。”
阿吴两三下飞快抹去脸上的花,急急递还她:“快吃吧!”
“这手帕送你了。”
暖酥轻轻捏起一小块桂花糕,另一只手接在下方。放进口中轻嚼,桂花糕松软细腻,入口融化。迭迭赞声:“嗯,好吃到舌头发麻了。”
荣得赞扬的阿吴乐呵呵发笑,虚心道:“这桂花糕是阿娘教我的,阿娘什么都会做。”
“有道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谁要是娶了你,那一定是几生几世修来的好福气。”暖酥嘴里塞满桂花糕,声音含糊不清。
闻言,那意中人的眉目疙瘩跃进她心里,霎时春心荡漾脸红耳赤,倒似喝醉,像极了盆栽上粉扑粉扑的花骨朵儿。
暖酥意味深长笑着,看透不说透,留她薄面好闲扯。
阿吴忙不迭拿了块桂花糕堵住嘴。
暖酥突然问道:“厨房里还有吗?”
“有啊,姐姐吃不够?阿吴这就去拿。”
阿吴放下糕点,嘴角粘着淡金色的粉末,起身跑腿。暖酥连忙按住她,想她亦是累了,低声细语说道:“你好生坐着,我去包些给两个丫头尝尝,一会儿就回来。”
阿吴睁大纯真无邪的眼睛,惊讶于她的善良,情不自禁道:“暖姐姐人真好。”
明眸皓齿,笑起来两颗梨窝醉心。
暖酥微笑着心里痒痒,轻轻戳了戳她的小梨窝。
清茶配糕点,对月谈风生。
佳人咏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此情此景,妙不可言,引起旁物的勃然大怒。
“咕咕!咕咕!”啵啵挥翅袭来,蝙蝠似的掠过阿吴头顶,停在沁香的桂花糕上撒野。
阿吴大惊失色,尖叫扑进暖酥怀中,偷偷定睛一看不过是只白鸽,虚惊一场。
雅致遭打碎,阿吴横眉瞪飞鸽,“我道以为是只假鸟,半天一动不动伫在那儿,突然飞来,把人吓破胆啦。”
暖酥这才思及,有了阿吴,竟忘了啵啵,整天不曾喂养他,谁道没来气呢。
啵啵立在暖酥掌心里,低声撒娇:“咕噜噜,咕噜噜。”
许是饿坏了,出声断断续续,怪心痛。
“啵啵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暖酥的手覆在洁白的羽毛上,柔声连哄。
见微知著,阿吴手掌撑起脸蛋儿望尘莫及:“暖姐姐,真像我阿娘。”
像她阿娘那般温柔,小时她家居乡里,那时家境贫寒,常常吃了下顿没上顿。母亲总是熬到深夜,熬出青青大大让人心疼的眼圈,烛光下一针一线为她缝衣添暖。早起,还得替人家烧菜才好养家糊口,至此母亲烧的菜十里飘香菜扬名天下。
只是突然有天,有天……这样朴素的日子被老天爷残忍拿回。不惑之年,父亲寒窗苦读四载总算是喜贺封了个小官,到头来抛旧妻另娶新欢,将小阿吴从本就一无所有的母亲那儿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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