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我有些口渴了。”褚彧虽说是刻意转移话题,但他从昨日到现在确实也滴水未进,又说了这么久的话,着实有些口干舌燥。
褚彧依旧还平躺着,动作受限,配着他这幅病怏怏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苏璃这才放下其他的情绪,想起他都昏迷一整天了,还没喝过水,赶忙到桌边的青瓷茶壶倒出了一碗。
回到床边,苏璃小心地单手扶着他支起,倚在织锦靠枕上。
“喏——”待褚彧坐好了,苏璃便自然地将水递过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接。
“璃儿,手还在酸疼着呢,没什么力气。”褚彧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总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认认真真地让人不觉得是作假,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自己跟着支着手撑坐起来的。
苏璃只得拿着茶杯口就到褚彧的嘴边,一点点喂进去。只是平日里不过一口的事情,褚彧硬生生休息了三次。
“璃儿有点烫了。”
“嗯?……”明明她试过了水温,正好啊。
“喉咙有些疼,再慢一点。”
“……”
“璃儿……”
苏璃停下手,无可奈何地看着褚彧。
褚彧垮着身子斜靠在枕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苏璃,过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发出了一阵轻软的笑意,“拿过来吧。”
苏璃轻声地合上房门。褚彧适才喝了水休息了一下,便又睡下了。虽然他还是能谈笑自如,但是这次差一点就伤到了根本。她没有告诉褚彧,即使姜郴来的再早,若不是她第一时间替他逼了毒,就算解药来了,根底也伤了,对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她不说,是怕褚彧难过,就算对那个人再没期盼也好,总归还是在意的,就好像,好像她曾经一样。
原本定于三月十九回王府的计划,因着褚彧的伤病往后推了一周。褚彧连着睡了三日,气色终于有些缓和起来。
傍晚时分,苏璃端着膳托进了清院门口,上面是一碗褐色的药汤,边上放着一小碟蜂蜜,在外说的是清余毒的药物,实际上是苏璃为褚彧准备的用来固本的。
虽说玲儿从苏璃进府之日,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甚至褚彧出事的时候,玲儿也在她身边,府里是定然有其他人存在的。如今皇上既然决定放过褚彧,就不会再使暗手,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将吃食这类假手于玲儿。
这两天叶蕴还来看过一次,说是宫里还有人来过,问过他些细节,也一并带了些赏赐。
“那种毒叫做三日忧,三日之外便是药石无医,不过第一日症状最轻,脉象如同往常风寒之症,最易忽视。”
恍惚间想起叶蕴的话,苏璃脚下顿了一顿,再踏进房门的时候,脸上又是淡淡的笑容。
“还在看书?”苏璃看了看靠坐在床上,披着一件浅蓝色锦袍的褚彧,正准备放下膳托,看到桌上的午食还未动。
褚彧纤长的手指,撩过一页,其实他连着躺了三日,胸口有些闷气,也没什么食欲,然而话出口却不是这样,“端着吃还是有些累。”
苏璃上次是关心则乱,而且现在褚彧已经休息了三日,手上有没有力气,她怎么会不晓得,可是毕竟他伤成这样也有她的原因,苏璃想了想还是端起粥碗,夹了些菜,走到床边。
“你快些吃了,等会儿把药也喝了。”苏璃认认真真地勺起一勺粥,送到褚彧嘴边。
褚彧合上书册,眼眸深邃地看着苏璃。
璃儿对着他说话,似乎越来越随意了,会对他笑,也会对他认真,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坚持起来也是毫不让步。
经过了中毒的事之后,若说褚彧要是再看不出苏璃对他的在乎,那他真的是浪费了他一肚子的算计。虽说这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毕竟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都没准备让她走。不过以后,他大概更加可以有恃无恐了。
褚彧凑到苏璃拿着的勺子口,这次他没有逗她,可是吃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
“有肉腥味?”
“嗯,我吩咐膳房的人打了点肉碎末。”苏璃脆生生地承认了,初九是和她提过,褚彧不爱吃荤腥。
“璃儿,我现下没什么食欲……”褚彧离勺子远了些,那刚刚还不明显的肉味似乎突然窜进了鼻子,让他好生不舒服。
“你不吃怎么能好得快些,药都喝得下去,一点碎肉罢了,忍不了了?”苏璃手不肯放下。
“吃了这碗粥,是不是就会好?”
苏璃听了禁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小孩子般的问题。
“是,所以你快点吃。”
“那今晚你还是睡床吧,我今天便能好了。”褚彧勾唇一笑,那笑容像是三春之桃,晃得人眼花。
这几天,苏璃因为怕有起夜,凉气过到他身上,因此她一直睡在床对过的塌上,凉气是过不到了,但他可睡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好。
褚彧说罢,也不等苏璃开口,从她手上拿过碗,摒着一口气,喝了进去。
“药呢?”褚彧有些难受,身体虚的时候,肉腥味更是卡在喉咙一般。
褚彧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苏璃只顾着被抢了碗,又去拿了药汤和蜂蜜,然后便又被抢走了碗。
等她端着膳托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话还没说完。这个人,苏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的笑意渐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第38章
初九隐在暗处,见苏璃离开了卧房,才轻轻扣起了门。
“公子,守卫的尸体找到了。”褚彧昏迷的后一日,初九便出去寻找那守卫的踪迹。他心里愧疚,便忍不住给自己找了许多的事做。
“嗯。”褚彧眸色一暗,皇上用过的人,是不会用第二次,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公子,那日,我……”初九有些难以启齿,是他不够细心,没有照顾好公子。
“就算你觉察到了,也拦不住的。”更何况,还是他自己是甘愿受的,褚彧看了初九一眼,眼波平静无痕,看起来没什么喜怒。
公子素来冷淡,初九知道这已经算是公子对他最大的宽慰了,当然了,他是看不到自家公子在夫人面前的模样,不然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公子,这几日,我看外面盯着的人都没了,是不是皇上他放松了对我们的监视。”
“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褚熠的信回过去了么?”褚彧算了算日子,户部拨的银饷应该已经到西滇了。
“禀公子,已经回了。”
“今晚你去下言府,将这封信转交给言相。”褚彧从袖筒抽出一封信笺,初九应了一声,便小心地接过藏在怀里。
“下去吧。”褚彧余光瞥了瞥塌上的软被,“把卧榻上的被枕都拿走。”
“是,公子,不过,我拿到哪去?”初九不明所以地抱起一团被子,这些向来不是他做的事,是以他也不知道该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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