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你是要不顾这天朝的存亡,不顾天下万民的安慰,定要与她在一起?”
赫连鸣谦将手中的信件安好的放置在龙案上,双手交叠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算起来他入朝为官也有些年头了,但私下里对墨承乾行君臣礼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赫连家祖训也好,幼年的承诺也罢,赫连鸣谦定不敢辜负天朝,但赫连鸣谦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请皇上给我些时间,让我折中出双全之法?,若是寻不到……”
墨承乾历历寒目刷一下扫过赫连鸣谦欲言又止的脸庞,赫连鸣谦的性子,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再他们这一辈中,他算是年岁最长的,以此再他们心中多少存了几分镜中,而赫连鸣谦看似善于左右逢源,实则最为重情。
“寻不到,你将如何?”
赫连鸣谦将星目微微抬起,视线却防似穿过了墨承乾,不知落在何处,神情有些飘,飘的墨承乾心中突然发了怵,莫名的有些心慌。
“到时,我定然会让皇上满意的。”
墨承乾沉沉叹了一口气,他一早就料到赫连鸣谦不会轻易妥协,今日种种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至于他说的双全之法,他尽管去寻,等撞了南墙,撞的头破血流,自然就不得不死心了。
“此事先到这里,你近日动身去趟晋州。”
傅风致驻守晋州不肯回朝之事,每日都会在朝堂闹腾片刻,墨承乾烦不胜烦,而那边却催不得,应不得,如今让赫连鸣谦去探探口风,是最好的抉择。
“皇上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致儿吗?或者下道圣旨口谕,致儿不会为抗皇命的。”
整个天朝都知道,镇国将军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皇上说的话,他却条条遵循,不出丝毫的纰漏,很多人都说,这便是傅家几百年功高震主,却不曾受鸟尽弓藏之灾的真实原因,而实际上,傅风致如此,却只是不会忤逆她心总的太子哥哥。
“哎……”
墨承乾揉着眉心叹息了一声,赫连鸣谦明知自己这一去无实际意义,也知自己这一问也是白问,但想到傅风致那一片痴心,或许因为自己也招惹了情事,明白了此种的无奈与执着,便想替她问上一句,至于傅风致如何做,便由不得任何人了。
“不用了,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墨承乾绕回到了龙案中,漠然的坐下,将眸子沉沉闭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烦心的事情一起压过来,让他有些许喘不过气来,累,真是累呀,但也是这种累,让他觉得充实,让他觉得自己离拿朗朗乾坤近了一步。
“臣告退了。”
赫连鸣谦低声说道,墨承乾依旧是闭着双目,抬手摆了摆,赫连鸣谦便躬身退了出去,乾坤殿的一众宫人都诚惶诚恐的立在院子里候着,见赫连鸣谦走出来,李安急忙迎上前去。
“太宰大人出来了,皇上还好吧?”
方才墨承乾那龙案上的一拍,确实让李安惊到了,他少年时便侍奉在墨承乾身边,虽然墨承乾性情阴晴不定,但极少如近日这样,发了如此大的脾气。他心中料想着,怕是赫连鸣谦这天朝太宰是坐到头了,他方才拿般讨好的举动,看来是白做了,没想到赫连鸣谦安然的走了出来。
“你们先让皇上静一静,皇上不唤你们,最好先不要进去。”
即使赫连鸣谦不说,李安也知道如今让皇上静静最好,但李安依旧感激的给赫连鸣谦行了礼,因为赫连鸣谦表面上是给他提醒,往深一层去想,便是对他方才的示好给予回应。
“多谢太宰大人提醒,奴才记下了,太宰大人走好。”
赫连鸣谦笑了笑,踏步朝外走,既然李安方才给了他示好,明知此话是多言,他也理应回过去,在这宫中得一友,总比树一敌好的多。
沉夜慢慢降临,下过一场大雪后的苍穹漆黑干净,连天际的几颗星辰都亮了少许,还有那悬着的一弯月牙,望着竟然有些眩目,右相难得清闲下来,在自家的院子里漫步,也没有个目的地,只能走到哪里算那里。
夜有些深了,府中只有少许的下人走动,看到右相都有些诚恐跟吃惊,尤其是看到右相阴沉着脸,心事忡忡的模样,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有的特意避开,而避不过去的,就只能行礼,右相只是点头,或者嗯一声,便走开了。右相府中的下人,如同逃过了天劫一般,想着回去给那个菩萨烧柱香。
右相府的一亭一阁,都是少年时他一笔一划绘出的,那时没有任何杂念,只想着给那个她,一个别致而温暖的家,如今看起来着亭亭阁阁,廊廊道道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是因为时过境迁,还是物是人非,右相不甚明白。
不知不觉右相步行到了拦月阁,不知为何那空中的明月总像是悬在这里似的,连这里的月光都比别处的亮堂些,难不成他这无意之中得来的女儿,真如传言所说的,是那九天之上的月仙不成,若是这样,为何还有有左相拿老匹夫的女子在,毕竟承接凤命的只有一人。
说到九天之仙,右相脑海中浮现另一张面孔,他如今也算是阅尽天下美色,享尽齐人之福,对年轻貌美的肉体虽然痴迷,却并不留恋。即便他有一位贤妻,有美妾无数,却不曾真正的对谁死心塌地从一而终过。
但那个女子当时真可谓让他一再惊为天人,每每看到,心魂总是许久得不到平静,她那张脸,美则美矣,却让人生不出任何想要占有的欲望,因为那个女子,美的过于神圣了些。
都说如今的并蒂明姝如何如何的美,但跟当初那个女子相比,却依旧相差甚远,如今细想起来,锦月也就那一双美目,跟清淡的神情与她有几分相像,只可惜天妒红颜,让她正值妙龄,便香消玉殒了,或许她才是九天之仙,这红尘浊世本就不该她存留太久。
“相~,相爷。”
从拦月阁出来的青灵,看到忧思忡忡的右相,着实吓了一跳,她入右相府少说也有十载了,除了小姐病危那两次,从不曾见过右相来拦月阁中,如今小姐不再,右相突然过来,真让她意想不到。
“你忙你的吧,本相闲来无事,四处转转。”
右相说完便独自朝着其他地方踱步而走,青灵满怀疑思的看着右相脚步沉重的样子,把踏出拦月阁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她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她需要告知青碧一声,别因为自己的疏忽,给小姐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被方才青灵那一扰,右相随便找来一个方向溜达,走着走着就看到一所栽植着排排柳树的院子,此时是冬天,粗大的柳树只剩下黑黑的柳条低低的垂着,寒风吹过,来回荡着。
这些柳树从弱水湖畔移植过来少说爷有二十多年来吧,二十几年呢?右相努力回想却没想起来,哪怕自己当时真的是一片真心,哪怕当时如何的情深意重,信誓旦旦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连个日子都记不得了,难道他真如外界所传,生来薄情寡义不成。
这些虽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右相还记得初见那一日,就是在那若水湖畔那座拱桥之上,如今闭上双眸,当时情景历历在目,防似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52书库推荐浏览: 何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