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家静又把注意力投向正在招魂的李老八,他仍然不停地重复着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快入本性来。”
随着李老八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咒语,在场的人都察觉了异常,那香已经烧了小小一段,但香灰却迟迟没有落下,地心引力好像完全没能作用在这只香上。
李小草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惊疑不定,这是说明招魂失败了吗?
李老八的额头已经隐隐出现些许汗珠,他又试了两次,这才放下手中的符咒,摇头后说道:“不行,她的一魂一魄不是被人拘禁起来,就是消逝于世间了。”
“怎么可能消逝?!怎么可能会被拘禁起来?!你再好好看看。”李家静激动地直接站起身来,摇晃着李老八的肩膀说道。
“她出现这样的状况有多久了?”李老八开口问道,他要以此确定这魂魄究竟是被拘禁了,还是消逝于世间了。
“还不到一周,只有五天而已。”程又青出现“失魂落魄”的状况是在实践期间,李小草比李家静清楚得多,直接答道。
李老八卷起手中的符咒,道:“不到七天,那就不可能是消逝,看来是被什么人拘禁起来了。”
李家静先是难以置信地接受着这个信息,随后逐渐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此前对李老八的嫌弃,重重地抓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你再试试,你再试试,好不好?”
李老八甩开李家静的手,一边将整根香小心翼翼地从墙上取下来,香灰仍然未掉落一丝一毫,一边缓缓说道:“这我肯定是没有办法的,她的一魂一魄十有八|九是被那不入流的道士囚了起来,你想办法联系他问问看,才是正经的。”
他早已从李小草那里听说了完整的故事,知道李家静曾与虎谋皮。既然这样,现在的后果也是他们母女注定要承受的。如果不愿承受这个结果,那就再去老虎窝里把铃铛拿回来。
李家静沉默片刻,背部微驼,像是一下苍老了二十岁。她走到李小草面前,问道:“你想想看,那天无为设立北斗七星阵的时候,是不是把她的一魂一魄带走了?”
李小草眉头紧锁,虽然这是李家静回来后同她说的第一句话,但她实在无法回答,只能坦诚说道:“我没注意到。不过,这一魂一魄与魂魄又有所不同。即便我能看到魂魄,也不一定能看到一魂一魄,说不定确实是被无为夺走了。”
听了李小草这话,李家静可怜的母亲形象瞬间变为了狂暴的复仇者,一把拽住李小草的衣领道:“都怪你!都怪你!家刚就是你害的,如今你还要再来祸害我的女儿!”
李老八动作飞快,两手一交叉,直接把李家静的双手缚住。
李三爷仍然是镇定自若的模样,交待道:“你问问看她那个道士的情况,能帮就帮一把,我先带着小草出去了。”
话毕,李三爷便带着李小草出了门,只留下李老八与李家静大眼瞪小眼。一个不愿再出力帮忙,另一个也不愿意开口提及自己在无为那里犯下的蠢事。
☆、报复
李三爷好似全然没有听到李家静的哭嚎,门一带就把李小草拉了出去。
给活人招魂是在正午,明晃晃的阳光直射到李小草脸上,刚从昏暗的房间出来她还有些不适应,伸出手去挡住刺目的光。
李三爷也微眯了眼睛,但似乎没有受到光线变化的影响,只转过身来问李小草:“刚才教你的那些记住了吗?”
“记住了的,”李小草知道老头的用意,自然也是用心去记了其中的关键,又重复了一次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快入本性来。”
老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李小草准备回家吃饭了。
如行内人和家里人对“李三爷”的这个尊称,他在家族中排行老三,但却是整个李家的实际掌舵人,与李小草的居所在李家村的正中间——也是祖屋。
李三爷上头原本还有两个哥哥,但李家老大早年在外出做事的时候意外死亡,李老二又不理事,只得让李三爷出来挑着李家的担子,挑着挑着就成了李家的实际掌舵人。
而李家静这一脉其实就是李老二的孙子辈,她与李家刚都与李小草同辈。虽然这一脉早年就因“不从事迷信的行当”离开川蜀,甚至到了帝都,但他们的房屋一直保留着,只是常年无人居住有些破旧而已。
他们的房屋也在李家村正中,紧靠着李家的祖屋。
李小草紧跟着李三爷的步伐,听到李家静的嚎叫没忍住回头望一眼,说道:“爷爷,那一魂一魄究竟是怎么回事?八爷爷为什么说是被人拘禁了起来?”
李三爷看她问起,也有意把这方面的知识讲给她听,放慢脚下的步伐,耐心地解释道:“她出现失魂的状态不足七天,那边不可能去到地府,只能是人被拘了起来或是被什么兽灵吞了魂魄。”
听了这话,李小草想起西山西山山腰处的井眼,那里可不就住着会吞人魂魄的妖怪吗。说起来,李家刚变成植物人也是因为被那井眼中的妖怪吞去了一半魂魄。
“那有办法找回来吗?”
李三爷微微叹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照你们先前所说的,只怕那个无为道士不是什么好心肠的。”
“爷爷,你是说程又青的一魂一魄是被他取走了?”
李三爷沉重地点了点头,望向李小草的目光有些担忧,继续说道:“那天事发突然,你们也不是时时守在程又青身边,被取走一魂一魄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我只担心,你们当天直接说破了他长生不老的念头,我怕他会伺机报复你与龙白。”
提到无为,李小草不由地想起了二喵子,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道:“那《李家手札》里分明记载了‘北斗七星阵’是个失败的长生阵法,他要怪也只能怪到李家静的头上,现在程又青已经丢了一魂一魄,他还要如何报复?”
李三爷瞧了瞧自己孙女的怒气,心里暗想果然还得历练,却仍然把其中的关键点透:“我听你说,这道士曾算计两个小妖怪为他当牛做马,十余年的相处时间最后竟换了个做阵眼的结局;再看他潜伏在李家静身边,满嘴谎言声称能把李家刚治好,实则是为了骗取《李家手札》。”
看李小草沉默不语,李三爷又补上一句:“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破了他长生不老的念想,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化成空,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报复一类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再说还有龙白在呢。”李小草宽慰道。
龙白三寸要害之处受了重伤,现下还在床上躺着。李三爷想到这里,朝着李小草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在这里总是有我看护着你们的。”
李小草暗暗嘀咕:“这道士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川蜀来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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