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晕过去前还在想,果然,砍多了别人手刀早晚是要还的。这才多久,她就连遭了两次手刀?就不能好好跟她商量,将她活蹦乱跳地带走吗?
不活蹦乱跳的长明被一个面目普通的男子当街掠起,纵上房檐隐没在雾蒙蒙的雨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送上~
☆、再劫
待季云疏与道爷从小茶楼内出来,已是天色昏沉。
王爷府的马车载着季云疏向王府大街行去。路边人声熙攘,偶有摊贩收摊吆喝声。便在这些杂乱的吆喝声中,季云疏听见这么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居然有人敢在京大街上头明目张胆劫掠小娘子?”
另有一个人回道:“自然是真的,还是个瞎眼的小娘子呢。”
季云疏眉头一皱,道了句:“停。”
马车停下,季云疏大踏步过去那风筝摊子处,一把拎起那摊主,道:“被劫走的那女瞎子可是穿着一身青衣?身旁还跟着一个圆脸的丫头?”
摊主吓瘫了手脚,忙不迭点头。
季云疏将手一松,转身流风踏月般大步离去。
想差了,胆子竟大成这样,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人!
长明在一股刺鼻的潮湿腐木味道中悠悠醒来,先是摸了摸后颈,一时反应不出自己身在何处,便嘟囔了句:“我这是在哪?”
一旁响起一把沙哑又阴惨惨的声音来:“我巫主祠庙。”
长明被这声音骇了一跳,恍记起自己是遭了劫的。但巫主祠庙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此回劫走她的并不是太子?
思索间,忽觉对面那人起了身,靠近了长明。长明一惊,随手将身边的竹杖拎在手里,感叹此回劫她的人真是细心又懂事,竟替她将竹杖也一起劫来了,只不知有没有替她将盘锦一起劫来。
同盘锦相处久了,若是身边没了她,实在寂寞了许多啊。
那人瞧见长明拈着跟竹杖横在胸前的刺猬模样,冷冷一笑,道:“自不量力。”
长明嘿嘿笑道:“坐着不动任人宰割那是傻子。”
那人顿了顿,又问:“我且问你,你右上臂外侧,可有一块烟红烈鹰胎记?”
长明愣:“什么?”
她右手臂有没有什么胎记,她是真不知道。便是有,也该让野狼啃糊了罢,且从未听顾老头说过有什么胎记。再听那人说的,烈鹰红色胎记,实在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红斑,若真有,顾老头绝对会说起。
那人想必是碍于男女之限,不敢直接验看,才这般问她,竟不怕她撒谎?倒还算半个君子。至于另外半个,自从他劫走长明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
那人显然也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君子,颇不耐烦道:“有没有?”
长明思索片刻,问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那人笑笑,忽略了前边的那个有,道:“若是没有,我就杀了你。”
长明打了个哆嗦,认真地撒谎:“那我实话告诉你,有。”
说完耳听着那人呼吸急促了几分,才又道:“但我小时候有一次遭了难,恰好右上臂被野狼啃了一回,若是臂上真有胎记,怕是也被啃没了。”
那人气息一窒,寒声道:“丫头,你敢骗我?”
长明举手:“我可以对天发誓,真没骗你。若我骗你直接说有便是了,哪会还说什么被野狼啃没了。况且,你见过有这般面貌的小姑娘,在要杀自己的人面前还能一本正经地撒谎吗?”
那人沉吟一瞬,又问:“将你带去那临溪县小竹林的,果真是前顾公侯顾安堂?”
长明小心翼翼回道:“养我的确实是顾安堂,但我是他在臭水沟旁边捡回来的,不是什么带回来的。”
那人沉默许久,长明咽了咽口水。
半晌,才听见那人叹了声,道:“许是错不了的。”
长明纳闷:“什么错不了?”
那人瞧着她,蹦出一句令长明五雷轰顶的话来:“我是你娘……咳咳……”
什么……她娘是个男人?
好在那人咳完了,又接了口,声音似叹似慰:“我是你娘身边的大侍卫,名木昭……小巫主,我找了你一十八年,总算找到你了。”
长明更加玄幻了,她只是想不被杀,没想冒认个什么娘啊爹啊的。
木昭却又道:“你可知道,你娘是谁?”
长明呆呆的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木昭凄惨惨笑了笑:“你娘,便是当年巫族的巫女,莫褚。”
乖乖,长明已经彻底没了反应了。
木昭却似沉浸在了一段甚凄凉的往事当中,语气苍凉又幽恨:“当年那大皇子劫走了我巫主,我巫族族老大怒,这才起了兵乱。顾安堂败我大军,阻我巫族讨回巫女,后来,他的独子更是居心险恶花言巧语迷惑我巫主。我巫主受他迷惑,向皇帝献上我巫族至宝阵法希望求得两族安宁和平。谁知道……那姓顾的一家豺狼野心,杀我巫主,夺我阵法,灭我全族,此仇不共戴天!”
长明听得懵了,下意识道:“等等,不是说,巫族是圣上凭借着顾老头的天书册子才灭了的吗?”
还说顾老头的独子是你们巫女害的来着……怎的到了这人口中,又都成了反得了?另如这人所说,若巫族果真是因为顾家父子使了此等见不得人的手段骗了阵法,才全族遭难,那太子口中被顾安堂带走的天书册子,很有可能便是那巫族的至宝阵法……真是见鬼的天书册子。顾老头原是这般阴险狡诈的人物么?
木昭嘲讽:“就凭顾安堂那浅薄的占卜之术,妄想破我族阵,灭我全族,简直是笑话。”
长明咽了咽口水,强压着好奇道:“若说巫女是……我娘,那我爹是谁呢?”
木昭更恨:“便是那顾安堂的独子。”
“……”
这么一说,长明就更确定她不是那什么小巫主了。若顾安堂的儿子是她父亲,那顾老头岂不是成了她祖父?有对自己唯一的亲孙女这么狠毒的祖父吗?且这人口中说的可不是谁家的小姐与哪家的才子私奔的浅薄情爱事,乃是牵涉两国,背负着血海众生的大幸秘啊。好在,她与这桩理不清的乱麻恨无关。
木昭见长明不答,以为她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便陪着长明默了这许久,许久之后,半引半试探地道:“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小巫主打算如何做?”
长明呵呵笑了几声:“什么如何做?”
木昭皱眉:“小巫主难道不打算报仇?”
长明挠了挠头,思索片刻,理了理头绪,才道:“你看,我娘是死在顾家人手里对吧?顾家人现在死的死散的散,我爹……”
娘嘞,这爹爹娘娘地叫着别人,心真是虚的厉害,厉害呀。
长明停了停,终是劝慰自己,既然冒了别人的身份,就得有始有终地冒认全套。劝慰妥了,又开口接着道:“我爹应当是十几年前便去世了的,顾老头也在我九岁那年去世了,按理说,仇人都死光了……剩下的就只有皇帝了,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瞎子孤女另你一个中年大侍卫,能弑君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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