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看着母亲那变形的容貌,她鼻头一酸,眼泪便一颗颗落下。“我为什么要让他?是他让妈受那么多罪,妈哪里有错了?难道就只因为我这跟着嫁过来的拖油瓶——”
“小依!”罔市激动地大喊。“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你是我最宝贝的女儿,不是什么拖油瓶!”
“是啊是啊,小依,别这样说自己。”蔡妈妈边替裴依上药,边点头附和。
才十五岁的裴依,被人安慰的语气激发出更深刻的感伤,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直流个不停。
蔡妈妈着手将裴依露在衣服外的伤口全上了药。“来,裴依,把后面的衣服掀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背。”
裴依迟迟不肯将衣服掀起来,因为她知道,一旦将衣服掀起来,那些被玻璃割伤而正流血的伤痕,会议母亲多伤心、多难过。
“怎么了?把衣服掀起来啊!”蔡妈妈作势欲将衣服掀起,但裴依不客气地拍掉蔡妈妈的手。
罔市看见裴依这么没有礼貌的举止,生气不已便大声厉斥:“小依!蔡妈妈是好心要替你上药,你怎么可以这样!快向蔡妈妈道歉!”
裴依闭紧了嘴不肯出声。
罔市见状怒急攻心,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赏了她一巴掌。顿时,裴依的脸被打红了,而罔市则错愕地瞪着自己的手,一时无法相信自己打了女儿。
“没关系、没关系,没什么啦。”蔡妈妈出声打圆场。
裴依知道自己惹母亲生气了,便开口道歉:“对不起,蔡妈妈。”
“没关系、没关系,来,我帮你擦药。罔市呀,你也别气了,裴依又不是故意的。”
见母亲生气,裴依只好乖乖地让蔡妈妈将背后的衣服掀起来,在衣服掀起的刹那,她只听见一阵抽气声,然后便是母亲哀恸的哭声。
她嗫嚅道:“我就怕你看了会哭,所以才不想掀开嘛。”
“天呐!那个老刘在做什么!下手那么重!”蔡妈妈忍不住惊呼,挖起药膏擦在伤口上。
药膏碰触到伤口,裴依惊喘地挺直腰,麻辣的痛觉开始啃啮着她。
“会有点痛,你忍着点。”蔡妈妈再度将药擦上,然后还一边抱怨:“那个老刘真是没人性,小依还只是个小孩,下手那么重,居然打得小依皮开肉绽!”
“我没关系,只要他别打妈就行了。”十五岁的裴依仍未脱稚气,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挡在母亲身前替母亲挡住那一鞭鞭令人万分疼痛的鞭打,她的继父就不会打她母亲了。
“你这傻孩子。”连蔡妈妈都不知该怎么说裴依,心疼她的懂事和孝顺,泪水自然蒙上双眼,产生雾气。
裴依忽然奔到罔市面前,不顾蔡妈妈正替她上药,她含泪握住罔市的手,“妈,我国中毕业就去找工作好不好?否则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做家庭代工,还能支撑这个家到什么时候?”
“不行,小依,你得继续念下去,钱的事妈来操心就好了。”
“可是妈——”
“小依,你就先听你母亲的话,你现在最要的就是把书念好,一切事情等碰到了再说。”蔡妈妈也跟着附和。
“好了、好了,老刘总算是睡了,我想他大概要到明天才想起得来。”刚才架老刘进房的男人们走了出来,个个一副如释重负的脸。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谢大家。”罔市激动地频频低头答谢。
“没什么、没什么!”
裴依二十岁
韶光飞逝,转眼间,裴依已经二十岁了。在这段日子里,她仍旧和罔市做着家庭代工,但裴依又多找了份工作——在一家餐厅当伙计,虽然薪资不多,但对她们来说却是一大帮助。
她继父的赌瘾是越来越大,流连赌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光靠她和母亲做家庭代工,实在无法补平她继父所捅出的大洞。
如今,家里已因她继父赌博而债台高筑,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天天有人上门讨债。
而她继父呢?一有人上门讨债,就躲到房间去不敢见人,或者是由后门溜之大吉,留下她和母亲去面对凶神恶煞的讨债者。
在不赌博的时间里,她继父仍然不曾停止殴打她和母亲,一次又一次……
母亲的体力大不如从前,身体健康状况更是如此,已经有好几次送母亲急诊的经验,她真的很担心。
“刘老头!”
裴依惊吓地丢下手中的加工品,一心护住身旁的母亲,双眼恐惧地看着来人。
“刘老头呢?叫他出来!”一名彪形大汉无礼的将脚抬放在一张椅子上,大手支靠在大腿上。
“他……他没回来……”她已经克制自己别发抖,试图不让人听出声音里的颤抖,可是她的掩饰仍然不是很成功。
“没回来?你咧骗肖!”男人大骂,眼光定在裴依干净无瑕的脸上。“唷,那个刘老头他这女儿长得还不赖嘛。”男人猥亵地盯视着裴依。
“他没回来就没回来!”她厌恶这些人看她的眼神!
“唷!还挺有个性的。”男人走至裴依面前,伸手想抚一下她的脸,但她却侧过头去,怒视着他。“小辣椒一个呀。”男人伸出手,非摸到不可。
“你放尊重点!”裴依拍掉男人的手。
男人自尊心受损,瞪视了裴依好一会儿,然后冷声道:“刘老头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还没回来!”裴依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臂,手心沁着冷汗,她全身都是冰冷的。
男人干笑数声。“还没回来?他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欠你们的钱我们已经想办法在还了,而且你们也答应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凑钱——”
“他前天又在赌场欠了我们一百五十万,你们打算再要求多少期限?”男人不怀好意地笑,更加猥亵地盯着裴依,脑子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裴依怔仲。“一百五十万?”
“没错,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三百万。”
裴依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而罔市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泪水滴在裴依的手背。
“妈……”裴依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那眼泪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三百万……这么多……”罔市已经傻眼了,喃喃自语。
男人一副正中下怀似地露出诡异的笑容。“怎么?是你们要负这个责,还是告诉我他在哪?”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就是因为没回来,所以她们才会不知道她继父又欠了人家这么多的赌债。
男人和一旁的手下相视,突然,裴依对着窗外大叫:“他回来了!”
男人一见裴依大吼,马上转头,便看见老刘从窗外经过,马上冲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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