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面色凝重起来。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竟然给小小的薛子灵赐毒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丧心病狂的杀死自己的族人?能给薛子灵赐毒药,那就能给别人。
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少年愁的毒,并不是那么好弄的。
赵国夫人看她不大相信的样子,努力的劝说道:“郡主,如果不相信,请开取三皇叔,死皇叔,还有先皇的棺椁,我要验尸。”
周宜这才回过神,她犹豫的道:“夫人,其实,我并不是不相信这些人中毒,因为我的哥哥周苍舒,也是中了少年愁,不瞒您说。我一直在查这件事,但是,我不相信是必须做的。”
根本没有必要啊。
他图什么?
赵国夫人张了张口:“郡主,圣旨就是他下的,毒酒也是他赐的,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瞒您说,殷将军死的蹊跷,我这么多年一直提心吊胆的,一有年轻人去世我就害怕,我去了看看殷将军的遗体,她的手臂上,有一点朱砂。”
“所有中了少年愁的人,手腕上,都会有一个红点。”赵国夫人道,“陛下赐给过殷如墨将军无数次酒,指不定毒酒就是下在了那一次里,少年愁喝得少能慢慢破坏身体,喝的多了,半年不到就迅速病死了。”
周宜身体颤了颤,那坛子的毒酒,原本是赐给父亲的。
兄长的手腕上,有一颗红点。
“不……不会的。”周宜颤抖着道。
如果说杀父亲是猜忌,那杀那些无关的人是为了什么?
她的眼睛瞥见了门口躲躲藏藏的小厮。
冷着脸道:“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
那小厮看着屋子里紧张的气氛,还有一个悲伤过度的赵国夫人,战战兢兢道:“郡……郡主,宣和传来消息,薛恒小王爷,没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苏幕遮
薛恒是周宜一直当做亲人的一个存在,他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亲如兄弟,他们都是兄弟缘薄的命,在这个家里兄弟动辄排到好几十的世界里。
他们是彼此怀恋的存在。
薛恒和周苍舒,是周宜觉得最温暖的存在。
这世界上,有一天朋友会绝交,恋人会分离,就是夫妇,也有和离和休妻的。
只有亲人会永远不分开。
可是薛恒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周宜颤抖着问。
那报信的小厮磕磕碰碰的道:“那边传来的消息,薛恒小王爷许久前就得了重病,后来,后来到了冬天就渐渐困倦,然后就没了。”
周宜渐渐哭了。
她哭的时候,薛皓也在哭。薛子佩亲自将消息传给了薛皓。
薛皓此时正躲在薛子青的府邸混日子,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在审那个油盐不进的苏幕遮。苏幕遮自从被从万花楼里抓到之后,怎么都不肯说出万花楼散落在外的人的名单。
他费了好几天的时间,都没能让苏幕遮开口。
然后他就收到了薛恒的死讯。
“他说了什么?”薛皓问。
薛子佩摇头。
薛恒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一生,因为薛皓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本,他是什么呢。
英勇不凡的先皇留在人间的唯一的一个儿子,他相貌英俊,性情温和,招人尊敬。他并不恋慕权势,也不需要权势。
他的父亲没有将皇位传给他,而是传位给弟弟。
他的父亲有一个贤德的美名。
他游山玩水,淡泊名利,一如他光芒万丈的父亲,他因为无私而受人尊敬,因为正直而觉得快乐。他虽然没有在父亲的陪伴下长大,但是他走遍天下,到处都赞颂他父亲的美名。
他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在说: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是个大英雄。
然而这都是假的。
他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他的父亲没有传位给他,并不是因为仁厚,而是因为,想要把皇位传给私生的儿子。
“殿下,逝者已矣,不要徒劳的伤心了。”薛子佩劝他。
薛皓摇头:“全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出生多好。”
薛子佩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一个人,要有多么的痛苦,才会觉得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薛皓的确是一生愧对薛恒。
如果没有他,薛恒或许会身体差一点,但是不会这么痛苦,不会毒发的这么快,不会这么年轻就死去。
薛皓在漫漫长夜里将头蒙在被子里,不敢伸出来。
第三天,他觉得自己会活不下去的时候。
他起身看见了周宜。
周宜正在院前的鱼池子边喂鱼。紫林和张青陪着她,三个女孩都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京城吗,我听说……”薛皓轻轻问,他怕触碰了自己的梦。
周宜轻声道:“我想着你一定很伤心,所以,我就过来了。”
她的头抵着,软软的,看起来瘦弱而温柔。她并没有看薛皓,大概是怕不好意思,所以就把头抵着。
薛皓轻柔而缓慢的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抚上了她的背。
“你现在是被父皇下令禁足的,他在你家的周围布置了很多的人,你怎么走出来的?”薛皓问。
周宜道:“我趁着夜色,让张青带着我出来的,看守的人根本想不到我会走,毕竟,我一向是很胆小听话的。”
薛皓把她拥的更紧:“咱们不回京城了,不回去了,我明天就回宣和,我们明天就走。”
周宜推了推他:“不,明天我要审那个苏幕遮。万花楼的楼主,一定知道少年愁出自哪里,一定知道少年愁卖给了谁。”
薛皓听到少年愁,抖了一下,周宜已经派人将薛靖下毒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现在每听到这个词,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你不必难受了,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周宜苦笑,“你从来就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从来都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我已经问过了当年追随先皇的人,他的手臂上,也有朱砂痣。”
薛皓瞳孔猛地放大,他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周宜身上,站立不稳。
“你说什么?”
周宜淡淡道:“他不仅不是你的父亲,他还是你的杀父仇人。”
薛皓软软的晕了过去。
薛子佩就在远处看着,也不说话,等到下人把薛皓抚进去休息,他才走过来对周宜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你不知道他和陛下的感情最好。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受尽万千宠爱。”
周宜冷笑:“假的,永远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我亲爱的皇帝舅舅,忍耐的本事真是千古少有,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薛皓的身份,他只是不想撕破脸罢了。”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大炎朝的江山有赖我父亲打理,他不敢让薛皓的身份暴露,因为薛家的太子必须有周家的血统,这样才能骗的我父亲为薛家卖命。现在他的儿子大了,他自己的亲信成了气候,就要把我们一脚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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