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赵都尉时,百花甚至都不曾停下脚步打招呼,她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背影无比坚定。
赵都尉看着百花渐行远去,许久,他回过神来,连忙追上百花姑娘的身影。
牢房内,奄奄一息的高富提出要见苏太守。
狱卒啐高富一口,转头往外通知赵玉。
赵玉离开监狱不多时,苏明润就迈着沉稳的步伐赶来,他面色严峻,身影逐渐融入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小路站在地牢门前等候。
尘土在空中飞扬,阳光从狭窄的通风孔照进来,照着飞扬的细细灰粒,血腥味、伤口的腐臭味、肮脏身体的恶臭味交融着……这种地方,让人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和尘土一样,永远只能停留在暗黑的深洞里。
苏明润脚步停在高富牢房外,居高临下地看着牢内蜷缩成一团的高富,不过短短数日,高富似乎老了十几岁,苏明润沉声道:“听闻,你要见本官。”
高富抬头,咧出满口血牙,他侧身爬起来,慢慢地靠墙坐直身子,如死寂的秃鹫一眼狠狠地盯着苏明润,呲牙咧嘴间,挤出一丝微笑:“没错,苏太守被我小小一介牢犯挥之即来,怕是心内不舒服吧……”
苏明润回头,看向对面的牢房,高富牢房正对着的那个牢房已经空下来,苏明润看向狱卒,一旁的狱卒连忙道:“他们均在审问间,刚才提出去。”
苏明润颔首,继续静静地看着高富。
见苏明润并不理会自己的挑衅,高富无趣地唾出一口血,伸手撑着自己下巴,以免一个不小心就栽下来,他一手指着地上的食物,道:“你看,这是我堂妹送来的,但是,我怕有毒……哈哈,我怕有毒……家人算什么、呵,算什么,我还不想死。”
苏明润看一眼摆在地上的食物,精致的点心、饭菜,小巧的盘碟,还有一小坛酒,准备得十分齐全。
“我是怕死啊……哈……大人答应我,若我刺杀成功,许我千万钱财,可惜,我差点成功了,他却没来接我,对面那些,你口中的那些同党,就是来杀我的,灭口!哈……想不到,苏太守的命如此值钱,而我,如此不值钱……”高富喃喃道,强撑不住,蜷缩下来,缩成一团,直抽搐着。
苏明润沉声问:“你们的藏身之处在何处?”
高富捂着肚子,似呓语道:“在……哈,金庄主的山庄,现在不在了……这几日……都走了。”
苏明润沉声问:“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我们只为上头负责,我的上头是,是一个女人,罗,罗刹女……”
话语声渐渐沉下去,里面的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狱卒连忙打开牢房,将地上的高富弄醒,接下来,高富的口中已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苏明润淡然地走出牢房,在出口处,小路眼巴巴地看着苏明润,紧张得像是等候发落的犯人。
牢房外,阳光洒在身上,极暖,这种温暖将苏明润困在暗沉空间的冷意悉数驱散,随着阳光的温暖加持,苏明润逐渐恢复往常的神色。
他回头瞥一眼狱卒,道:“别让高富死了。”
狱卒唯唯诺诺,连声应下
苏明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呼吸终于畅通起来,一草一木,皆充满着温柔与希望。
小路随之放下心来。
☆、严令搜查
金庄主的山庄遭到了建庄以来最为严重的危机,沈将军带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翻着整座山庄,娇俏的庄主夫人惊慌看着人来来往往,她四处追着搜查的人,连声道:“搜不得……你们搜不得啊……”
来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金庄主肥大的脸上堆满笑容,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沈昭武,带着讨好问:“不知,将军在找什么……”
沈昭武斜睨金庄主,冷声道:“找刺客,刺伤太守的刺客。”
金庄主大惊,连忙摆手:“将军,小的山庄上的都是良民啊!”
半个时辰过去,搜查的士兵渐渐回到沈昭武身旁,朝沈昭武摇头。
沈昭武转头,紧紧盯着金庄主,道:“不是庄主的人,前段时间借住山庄的客人呢?还请庄主将他们交出来!”
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的金庄主一听到沈昭武就差指名道姓了,急得满头大汗,吓得双腿发抖站不稳了就直接跪倒在地,跟在士兵身后的庄主夫人见到相公跪下,也急忙跪下磕头,金庄主哭诉道:“将军恕罪!小人实在不知他们就是刺客,只道是些江湖侠士,既然到庄子上求住还客气地奉上钱银,小人自然收留他们,这些歹人几日前就已经离开山庄,也不告诉我将去何处,将军,小的实在不知他们去向!”
沈昭武僵着脸:“几日前?”
金庄主一边磕头一边道:“三,三日前。”
沈昭武皱眉,吩咐手下将庄内的主事人带回府里,转身,就黑着脸赶回城。
静悄悄的午后,日往西斜,整座宁城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将军骑马回府,绕过门前影壁,就看到姜流丹坐在主堂前台阶上,她正抬头怔愣地看着年轻的将军。
沈昭武严肃的神情顿时舒缓下来,两人相视而笑,温柔的岁月满是欣慰。
将人全部带回将军府中关着,金庄主很是配合,知无不答,一个时辰后就将前后几个月内自己所知的讯息悉数交代出来,秉承着“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原则,金庄主对借住的江湖客确实知之不多,山庄里的管家掌事先生丫鬟更是一问三不知。沈昭武微沉吟,就带着审问出来的消息出门,找苏明润商量。
偏斜的太阳光从屋檐间漏下来,太守府邸沉浸在安静的氛围里。
回廊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串风铃,随风吹出一段快乐的乐曲。
沈昭武随着回廊转折,直入后院,走到一棵葱葱郁郁大树旁,入院门,院子里种着葱郁的树木,树木旁边的几盆花开得正好,相互斗艳,走到房前,看到正对着门口的房内站着一人。
那人正看着墙上的画。
苏明润的房间内新挂上一幅山中小亭的画作,层峦叠嶂,树木丛生,掩盖着一条小小的石头天梯,阶梯一步步,被树木掩盖住中间的一段,然后,在一块大石头后,小梯道又蜿蜒而出,挣脱出一条清晰的通向小亭的道路。
小亭开辟在飞流直下的瀑布旁,两点墨色,染出两道看风景的身影,画笔勾勒出栏杆桌子茶杯的模样,苏明润站在画前静静地看着,田晖歪着头,站在长榻上认真打量,章师爷则站在门后,兴致勃勃道:“老夫看来,只有这幅画才是真正出自悠永之手……”
沈昭武一顿,想起宁城无处不在的悠永大师的画作,嘴角微抽。
小路端着点心站在沈昭武身后,好奇问:“沈将军为何不进去?”
闻声,苏明润回过头来,笑道:“得沈将军光临寒舍,真乃蓬荜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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