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叹气,跟着牵起田晖的苏明润出门。
一大一小牵着对方的手,走在通向府门的小道上,小桥从回廊经过,小路见到小桥后就连忙跑到小桥跟前吩咐几句“好好看着府里、少爷外出”此类话语,小桥颔首,退到一旁。
小路转头看向正往外走的苏明润。
近日少爷心情郁卒,积压着不清不楚的情绪。
苏明润回头,对上小路的视线,小路咧嘴一笑,朝苏明润小跑过去。
苏明润盯着回廊的柱子出神。
宁城每一个波动,兴许都是豺狼之辈等待的机会,当初极力阻止子车族移居宁城,沈昭武应是隐约有大概的印象,但大家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让腥风血雨袭击,误会、残杀、掠夺……在这片大地悄无声息地上演着。
还要经过多少剧痛,才能让这个江山不再无措绝望?
苏明润忍不住皱眉。
跑回苏明润身后小路隐约感受到苏明润的低落心情,但苏明润不提,小路也不敢擅自提出为苏明润排解。
各自沉默着。
苏明润握紧田晖的手,出门,融入宁城街道,和宁城的百姓一样,在开阔而热闹的街上享受着寻常生活的乐趣。
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脚步声、马车声……声声映衬,时光永不老去,也永不褪色。
田晖扯着苏明润的衣角,指着路旁一个卖着栗子糖的小贩,苏明润回头,小路意会,马上跑到小贩摊前为田晖买糖。
风起,杨柳丝轻轻摇摆着,苏明润带着田晖走到柳树下,两人静静地等待小路。
一位女子走到苏明润身旁,声音俏丽,婉转多情:“苏太守似乎心情不太好……”
苏明润转头,看那位女子一眼。
简单轻巧的流云髻,两支白玉钗清透美丽,纤细巧致的眉眼,饰以清丽的妆容,外罩云纱,内裙绣着精致的花鸟虫鱼,她的手中正摇着白玉扇,看着苏明润微笑。
苏明润收回视线,不语。
女子又道:“太守是因为找不到杜大人而烦恼吗?”
苏明润猛地转头,疑惑地盯紧那女子:“你是谁?”
女子摇着白玉扇,温声道:“小女子名为阿尘。”
苏明润转身正对阿尘,问:“莫非阿尘姑娘知道杜大人在哪里?”
阿尘颔首,美人巧兮倩兮,顾盼生姿,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她轻声道:“自然知道,小女子正是为太守解烦忧才存在的……”
苏明润紧紧地盯着阿尘:“他在哪里?”
阿尘微摇头:“他已经离开了宁城。”
苏明润皱眉。
阿尘偏头,看着苏明润的眼神十分柔和:“太守,他现在不在宁城,但宁城一旦有空子可钻,说不定他就回来了呢。”
苏明润疑惑地看着阿尘:“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何知道?”
阿尘举起白玉扇,掩唇微笑:“论起关系,杜大人正是小女子的相公呢?”
苏明润惊诧,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敛起所有情绪:“杜大人究竟是谁?”
阿尘白玉扇一指,指着正拿着栗子糖往柳树下走来的小路:“太守忠实的书童回来了呢……”
苏明润顺着白玉扇看向小路。
小路绕过挡在自己前路的两人,小跑着向苏明润走过来:“少爷!”
苏明润微点头,他转头,原本阿尘站着的位置已空无一人。
像只是幻梦一场,苏明润低头,看着田晖:“小晖,你看到刚才那位姑娘了吗?”
田晖笃定点头。
小路走到苏明润与田晖面前,见两人正在说话,并不注意自己,脚步微顿,开始放慢步伐走过来。
“你看到她是怎么离开的吗?”苏明润追问田晖。
田晖摇头,抬手指着小路手中的栗子糖:“那个。”
小路连忙将栗子糖递给田晖。
苏明润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发呆。
小路不安地呼唤:“少爷?”
苏明润定定地看着小路:“你可曾见到刚才站在这里的姑娘?她是何时离开的?”
小路微顿,他的手指无措地指着空着的位置:“这里,这里刚才好像站着一位很美的姑娘,似在乘凉,但我还未走近,她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离开……”
苏明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本以为已经抓住了关键人物,没想到和梦一般,无缘无故地开始,再无声无息地结束。
☆、收复旧地
桃花谢了春红,总是太匆匆,暑气和天边盘旋的鸟儿一样,欢欢喜喜地在天空来回地畅游着,约定的时间到了,就毫不留情地离开,火盆一样的太阳终于渐渐地烧完一年中大部分的炭料,只得挫败地回归平和。
秋,就这么撞门而入。
门前台阶上,一抹红色的身影点缀在台阶右边,红色身影的右侧,走廊绕向回廊,路向后院延伸着,红色的身影前,懒散的阳光覆盖着练武场,兵器在太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整齐而晦暗的方砖,一路伸展到影壁,再爬出影壁分隔的界限,一道黑色身影听在影壁后,身影的主人静静地望着主堂前台阶上的那抹红色身影。
人的神色总是复杂难辨,情绪也看不分明。
沈昭武手里拿着圣旨,隔着空荡荡的练武场与姜流丹两相对视。
只是静静地看着,内心也能感到宁静。
这座肃穆的将府,在迎来姜流丹的那段日子,气氛柔和许多,从前横冲直撞的风也放慢了脚步,有这么一位女子,只要她坐在堂前台阶上,只是那么一点点微弱的红色身影,周围的空气就突地变得清新而漂亮起来。
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是安静地点缀着,就能让人感到幸福。
沈昭武握紧手中的圣旨,半天都没等到沈昭武的行动,姜流丹迟疑地站起来,面上流露出疑惑神色,随后,神情慢慢地转为不安。
沈昭武终于动作了,他一步步地向姜流丹走过去,明明还是平日里的服饰和步态,却让姜流丹看出了不堪重负的沉重感。
沈昭武脚步停在姜流丹面前,伸手握住姜流丹递过来的手。
温暖在手中传递。
姜流丹紧张兮兮问:“发生何事?”
沈昭武微顿,他低头看手中的圣旨一眼,举起圣旨,又缓缓地放下,嘴角微启,却是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笑不及眼底,莫名地让人更加担心,姜流丹握着沈昭武的手微用力:“可是与我的父亲有关?”
沈昭武摇头,他牵着姜流丹的手走入主堂。
堂内,静谧无声。
两相沉默许久,沈昭武才打破这种宁静:“今日收到圣旨,圣上欲收回曾让给南部的两座城池,任命我为征蛮大将军,差我入京领命,带兵前往南部,即日启程。”
姜流丹皱眉:“现在收复失地?莫非是圣上也知道我父王已经不会威胁到西北安全而放松西北边境的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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