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手指停顿,回头看看小女孩,随即微笑地抱起穿着粉紫衣裙的小女孩,笑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家不成家,不如另立新家……
梦呓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姜流丹猛地睁开眼睛。
争念惊讶地看着姜流丹,姜流丹压抑下慌乱的情绪,将视线投到车厢角落处,两人沉默。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压抑。
马车外,小宋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沈昭武的背影,企图看出些端倪。
沈昭武的马距离马车不远,习武之人耳目比常人灵敏,小宋听到马车内两人的交谈声时,就忍不住地看向沈昭武的背影,不知道将军是否听到姜姑娘不愿进食的消息。
车轱辘压上一块小石子,马车颠簸了一下,小宋收回视线,回过神来。
待马车稍平稳后,小宋再次抬头看着沈昭武的背影。
只见沈昭武一挥马鞭,突然加快马速。
马车旁的小宋眼一抖,挥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马身上,马车顿时欢快起来,紧追沈昭武身后。
车内颠簸的程度越发大,争念连忙伸手扶着马车车厢,身体紧贴着车厢壁,以免一个不稳被甩出去,争念坐稳了,她身旁的食盒却随着颠簸朝前翻去,姜流丹一个手快,按住了食盒,另一手也扶着车厢壁。
车厢内的两人忍出一身冷汗。
旁的情绪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未时,马车顺利进入宁城,马车驶上平缓的大街,车速才减缓下来,争念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从姜流丹的手中接过食盒,关切地问:“姑娘没事吧?”
姜流丹看着争念那张煞白的脸,笑道:“有事的应该是你。”
争念不好意思低头。
刚刚差点儿就要吐出来!
还好及时忍住了!
争念暗自松下一口气。
马车穿过热闹的大街,停在将军府前。
争念先行出马车,强撑着不适站在车旁伸手扶着姜流丹从马车走下。
握着争念的手,姜流丹站在将军府门前,仰头看着门上方的牌匾,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飞离牢笼的鸟,突然之间又回到牢笼里。
以后出入会更多一重限制吧……
姜流丹心情郁闷,却并不十分抵触。
她一路跟着沈昭武进门,和沈昭武打个招呼就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沉睡下去。
然后又迷迷糊糊地梦回旧时:母亲站在院内,地上满是细碎的鞭炮红纸,像血迹一样惹眼,母亲正看着手中拿着纸糊灯笼不停地绕着院子转圈圈的小姑娘,眼神中无限落寞。
女孩回头看母亲。
母亲望着远方,出神道:“曾经啊,元宵节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亲朋好友结伴而行,猜灯谜、看烟火,那才是真正的热闹……”
兴许渴望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什么时候,家抛弃了我们?为何要放弃我们……
努力着想要问清楚答案,却引来更多的避而不谈,父母不情愿提起当年的话题,而自己,就像不经意间犯了错,却连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
难过得泪流满面。
半个时辰后,遥遥来请,见姜流丹在榻上啜泣,遥遥连忙去推姜流丹:“姑娘?姑娘可是梦靥了!”
梦中的场景一下子坍塌下去。
坐在榻上打瞌睡的姜流丹被推醒,睡眼朦胧地看着从屋檐上倾泻下来的阳光,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遥遥摇头:“还未到申时,但将军吩咐今日晚膳要早些准备。”
姜流丹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地将尴尬抛却身后:“为何?将军府餐时不是一向都很守时的么?”
遥遥低头,解释道:“听争念说姑娘今日上午未曾吃什么,中午点心也未碰过,晚飨就应该早些准备。”
“为了我?”姜流丹诧异。
遥遥微点头。
姜流丹不可思议地审视遥遥,遥遥大大方方地任着姜流丹打量。
良久,遥遥实在忍不住出声催促,姜流丹才掀开被子起来洗脸,整理服饰妆容后往偏院走去。
回廊通向另一头,转过弯再接着走,就绕到偏院。
沈昭武站在主堂前,老陈走到沈昭武身侧,低声道:“将军,探子回报,六王爷之子楚域平已经离开领地,似乎正在往宁城而来。”
沈昭武皱眉,转头看向老陈:“楚域平?”
老陈颔首。
拐角处,正从偏院方向走过来的姜流丹脚步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正在主堂门前交谈的两人。沈昭武回头,看到姜流丹时,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朝姜流丹道:“请姑娘用膳。”
姜流丹缓缓地走近沈昭武,勉强牵动嘴角,寒暄问:“将军此时不是应在外面巡城么?”
沈昭武转头看院子洒落的阳光,摇头:“平日此时,应该如此。”
“将军之意是,今日与平日不同?”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寒暄。
沈昭武不答话,转身走进屋内。
堂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只是简单的食材,却被厨子做得漂亮精致,鸡鸭鱼与酱汁相交融,蔬菜多而不杂,浓汤还飘着热气,看得旁人胃口大开。
餐桌上,两人举止有礼,食不语,默默相对吃完晚饭。
饭后,沈昭武提议到街上散步。
姜流丹微沉吟,点头。
夏日的燥热气息还在街上耀武扬威着,今日的沈昭武并不骑马,和姜流丹两人走在街上,不消一会儿,细细密密的汗水就从额头冒出。
沈昭武一身褐色常服,褪去往常不离身的盔甲,低调的服饰在人群中不甚显眼,姜流丹身着淡青衣裙、简单的纱裙,很是寻常,两人走在街上,也不引人注目。
白日流移,时光缓缓地流逝。
沈昭武走到一株杨柳树前,停下脚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道:“宁城,最近往来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姜流丹抬头看着树上垂落的柳丝条,看似漫不经心道:“人多了正好,带动这片荒地。”
沈昭武转头看着姜流丹:“你搬到这一带,也将近五月了吧?”
姜流丹微愣,低头:“不足五月。”
沈昭武继续问:“你对宁城印象如何?”
姜流丹疑惑地看着沈昭武:“将军何意?”
沈昭武定睛看着姜流丹,笑道:“别无他意,只是想知道,你们子车族对西北郡县的看法罢了。”
姜流丹低头沉思,良久,方道:“主城治理有序,附属郡县跟进到位,可让百姓安居乐业。”
沈昭武摇头,笑道:“你这是奉承么?”
姜流丹诧异回望沈昭武:“将军何出此言?”
沈昭武直视姜流丹:“那你为何要离开?”
那视线咄咄逼人,姜流丹震惊地对上沈昭武考究的视线,口中呐呐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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