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纱钦佩道:“将军情绪来去自如,看起来是被控制得太好。”
苏明润颔首,很是赞同南纱的说法。
☆、暗中赴约
天空很蓝,蓝得澄澈动人,仿佛只消一眼,就会被这明朗的色彩感染身心。
但有时,稍不慎又会被这种澄澈的蓝吞没。
南纱站在院子里,看一眼无边际的天空,将视线投到院墙暗灰色的瓦上。
山明拿着一封信走近南纱,温声道:“这是阿三让我带过来的。”
南纱疑惑地拆开信,信上是陌生的字迹,落款人也很陌生:楚域平。
南纱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手指翻飞,将信折好,递给山明,语气平淡道:“六王爷之子邀我们现在见面。”
山明皱眉,不解:“为何?”
南纱嘴角动了动,她道:“不知。”
山明看着南纱的脸,仔细辨认她的神情,疑惑问:“要通知沈将军吗?”
南纱想了想,摇头:“不用,我们走一趟。”
山明收好信,跟着南纱出门。
章师爷正从门外走进,向南纱迎面而来,南纱躬身行礼,师爷忙回礼,然后才匆匆往里走。
山明看着师爷的背影渐行远去,南纱问:“在想着什么呢?”
山明顿了顿,叹息:“这几日听到关于师爷的传言,他忠诚的对象足以让人对他产生敬意,而他的行为,却实在让人生不起好感。”
南纱随着笑了笑:“并不是任何人都如此挂心百姓,也不是任何人,都会不顾一切反对一切地要保护宁城,他忠诚的对象,就只有宁城,和城中的百姓。”
山明感叹:“果然是,宁城的师爷。”
南纱颔首。
两人在主街道上行走,避开拥挤的人群逐渐靠近芙蓉楼。
芙蓉楼从外观上看很是气派,近三层的楼体由红木构造,楼顶檐角琉璃瓦在岁月的清洗下多了几分凝重感,窗户依次而来,偶有帷幔从窗内吹出,二楼阳台下插着一面旗子,红底黑边旗子上书写着大大的“酒”字,这间酒楼,只做饭食,不做住宿,凭借着大厨融合乾坤的厨艺扬名西北,风雅的布置吸引了谈生意的大客商,更因为掌柜百花姑娘的天人之姿平添了几分旖旎。
站在芙蓉楼前,南纱回头看着宽阔的街道,回忆道:“我第一次见到沈将军,就是在这条街道,那时,沈将军与六王爷城门外一战后,凯旋而归,英姿飒爽器宇不凡,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位常胜将军是一位人物。”
山明好奇地看着南纱:“现在想法改变了么?”
南纱微愣,随即笑着摇头:“不曾,只是,对芙蓉楼的想法改变了。”
山明稍提高语气,疑惑:“变了?”
南纱一边走进芙蓉楼一边道:“我初次见到施太守,就是在芙蓉楼,那时我虚张声势得紧,每每回想当日对施太守的威胁,内心就深感惭愧。今日到这里赴约,心境变了,想法也改变,这里,能轻易地掩盖身份与情绪。”
山明不答话,南纱刚进门,百花姑娘就热情地上前迎接,她似是很熟悉南纱和山明一般,直接就将两人送上二楼的玉楼间。
房中没挂帷幔,一人背对着房门,站在窗边细颈梅花瓶前。
但首先吸引注意力的并不是那人,而是房内左边一整面墙挂着一幅与墙壁同样篇幅的画作,让人眼前一亮。
画里开放漫山遍野的梅花,梅花多而不杂,重重叠叠,不同寻常重视独枝梅花花魂的一两枝落雪寒梅,这幅画作将梅花整个群体的傲慢与强大一并渲染到纸上,丹砂深深浅浅,点点渲染,无需落叶的烘托,光是那点点如血的花瓣就已经足以让人炫目,并为之震撼。
见南纱认真欣赏着画作,站在窗前的楚域平并不作话,只是气定神闲地等待。
山明朝楚域平行礼,楚域平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他顺着南纱的视线看向墙上的巨作。
良久,南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已经闻到满室梅花香。”
楚域平这才悠然道:“据称,这是悠永的画作,出自云梦宫。”
南纱转身,向楚域平行礼。
楚域平笑道:“连夫人不必多礼,我今日约夫人前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们。”
南纱偏头,带着三分笑意看着楚域平:“我们?”
楚域平颔首:“正是,还有沈将军和苏太守,这两位大人与我嫌隙过深,纵使有事商谈,也需要一位中间人牵引。”
南纱微笑地看着楚域平:“南纱倍感荣幸。”
楚域平请南纱山明坐下,山明摇头,他站在南纱身后,倚着雕着梅花的室内圆拱门。
南纱坦然落座,楚域平坐在南纱身旁,提起茶壶为南纱斟茶:“听闻最近宁城命案频发,西北各方矛盾重重,有人认为,这是六王爷的阴谋。”
开门见山,不浪费一丝一毫时间,南纱看着桌上茶杯,轻声道:“因为郡主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有心人难免不联系上去。”
楚域平抬头看南纱一眼,他放下茶壶,语气严肃了几分:“和她无关,她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这些模棱两可指向不明的话语,渐渐地确认姜流丹的身份。
南纱好奇地看着楚域平:“你为何不回去?”
楚域平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要断后,清理一等杂事,不让父亲背黑锅。”
南纱眉头蹙起:“莫非你是担心有人执意陷害?”
楚域平嘴角微扬,扯出一丝嘲讽的笑:“不是担心,难道不是已经正在陷害了么?这是既成事实。”
南纱不语。
楚域平看南纱一眼,转头看向满墙的梅花,道:“妹妹离家出走,是因为她对父亲是大齐叛贼的闲言碎语心怀不忿,一心要为父亲查明真相,却不料,真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权者想要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必须配合。”
南纱偏头,问:“郡主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么?”
楚域平身体明显一顿。
南纱又道:“若是不明白,出这一趟远门就有些浪费。”
楚域平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一口,放下:“她有别的收获。”
南纱径自问:“沈将军么?”
楚域平淡然反问:“谁知道呢?”
相互避重就轻着,谁都没有点明姜流丹即楚姬安,为未知的未来留有余地。
南纱端起茶杯,她漫不经心问:“镇平候是为了告诉我宁城现在的所有纷扰都与六王爷无关吗?”
镇平候是楚域平的称号,虽然全天下都不承认他父亲给他加封的称号,但在南纱心中,来自父亲的承认已经是最大的认可。
楚域平点头:“父王只是前六王爷,他的兄弟纷纷离世,天下纷扰本不应再纠缠他。论起辈分,当今圣上是父王叔侄,皇家子弟的可悲之处就在于此,自己想不顾一切地站在最顶端,却又痛恨别人怀有这个念头,因此可以众叛亲离,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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