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
凌海对这些丝毫不在乎。
他自然知道宁王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在宁王找到自己之前,凌海又回到了扬州,回到了第一次和何野(哈野)见面的地方。
看到对面来势汹汹的杀手,凌海没有躲,安然地接受了死亡。
何野(哈野),这么多年了,我来见你了
秦莜柠独自前去良王辖区雍州半年后,良王自立为皇的铁证被皇帝所掌握。
朝野上下震怒,良王叛国罪名坐实,皇帝定罪,判斩首之刑,缉拿归案后即刻执行。
自此,藩王派彻底倒台,一大批官员随之落马,朝廷大换血。
可算是被皇帝禁足京城的凤河清左盼右等,仍不见秦莜柠归来。
凤河清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九月二十八酉时,皇帝召宁王入宫。
凤宗了递给宁王一样东西,只说了一句话:“皇叔,秦莜柠殁于雍州,死前只有一句话:‘凤河清,好好活着。’”
凤河清大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浑浑噩噩的,凤河清回了王府,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未曾合眼。
探子来报:秦莜柠的确死于雍州。
九月二十九卯时,凤河清眨眨眼,紧紧地捏着从那块皇帝手里拿到的、本来是属于秦莜柠的玉佩,自己磨开墨,铺开宣纸,写一封信,然后便离开王府了。
一个月后,荆州的一间古寺中,出现了一个名为“晖迟”的和尚。
世人皆传,此为宁王凤河清。
世人皆道,凤河清是痴傻了,疯魔了,才会出家。
世人皆言,凤河清是不慕权势不贪财,看破红尘。
然而,谁又知道,当凤河清听到那个消息时的心如刀割与悲恸欲绝。
可他不能就这样追着秦莜柠而去。
要听柠儿的话,要好好地活着,要长命百岁。
要替柠儿活下去。
自此,世间再无宁王凤河清,唯余和尚晖迟。
史书记载:自秦莜柠亡故后,和尚晖迟终生常伴青灯古佛,不问俗世,不入红尘,终安详离世,共四十一载。
凤朝皇亲凤河清,终享年七十二岁。
秦莜柠尸骨无存。
冀州。
秦此辞相当冷静地接过宁王加急的信,相当冷静地接受了小妹殒没的事实,相当冷静地在城外杏树下给秦莜柠立了一个衣冠冢,紧紧挨着“秦芜浮之墓”。
他站在杏树下,呆呆地看着并列而排墓碑,一滴眼泪都没掉。
金夜紫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向那抹衣角,许久不语。
良久,秦此辞回头走向金夜紫:“走吧,夜紫。”
金夜紫犹豫道:“此辞,你……”
秦此辞垂下眼眸:“我没事,走吧。”
金夜紫不再搭话,和秦此辞并肩而行。
秦莜柠死了,却也没死。
秦莜柠在雍州就被下了毒,又被刺了几剑,按理说早已升天,可是拼着一口气,在秦莜柠对前来支援的人说完那句话、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准确的说是她的灵魂,被推出了身体。
秦莜柠,不,飘在半空的魂体谢凝懵逼地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秦莜柠”。
这是怎么回事?
秦莜柠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了空中谢凝,苦笑:“谢谢你。”
谢凝指指秦莜柠:“你,你是?”
秦莜柠:“秦莜柠啊。”
谢凝指指自己:“我呢?”
秦莜柠:“你自己啊。”
谢凝:“这?”
秦莜柠:“我本来在四岁那年就该死了。谁想到,你居然来了。”
谢凝一愣:“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你!”
秦莜柠虚弱地笑:“我蜷缩在角落,你怎会感觉到我?”
“不过也幸亏你来了,我才能‘活着’,看遍这世间,经历过人生。”
“所以,我愿意替你走这黄泉路。早些离去,回你的身体罢。”
“你已经触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的。虽然没用了,我还想再说一句:谢谢你!”
随即,秦莜柠的最后的生机消失了。
秦莜柠真的消失于这世间了。
谢凝收拾好心里的哀伤与感激,先去了冀州。
谢凝只是想看看哥哥有事没事。
二哥,看上去没有一丁点儿事,该给人看病绝对毫不含糊。
夜紫却仍是紧紧跟着二哥。
怕二哥做什么傻事。
终于,一年后,哥哥终于露出了马脚。
秦此辞喝醉了。
他终是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泪流满面,十分狼狈。
“大哥……小柠……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
旁边的没有喝醉的金夜紫微微昂头,眼眶微红,眼泪打转。
谢凝也想哭,可一个魂魄怎会流泪?
谢凝咬咬牙,逼着自己转身飘远。
再不走,自己怕是狠不下心了。
然后,谢凝去荆州。
找凤河清。
谢凝笑笑。
我知道凤河清为什么是寿终正寝了。
远离朝堂,远离皇权,远离权力争斗,哪来的生命危险?
可谢凝看着凤河清像一副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样走完一辈子,心底疼到不可抑止。
她看着凤河清从身姿挺拔到佝偻驼背,从风华正茂到风烛残年。
她看着哥哥每年都来找凤河清,只是静静地坐了一天,没有说话。
凤河清不语
她看着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唐朝玄前来探望凤河清,小声地念叨着闻寒奕的事。
凤河清不语。
她看着多年来一直坚持来劝凤河清再回朝堂的凤宗了一次次被拒绝。
凤河清不语。
她看着前来找凤河清吐苦水,为唐朝玄絮絮叨叨抱不平的蔚无心痛哭出声,被叶雪满拥入怀中。
凤河清不语。
她看着凤河清的一生,看尽花开花落,看尽云卷云舒。
她看着凤河清慢慢老去,垂垂老矣,只记得一遍又一遍地写“柠儿”,直至最后合眼入殓。
谢凝该笑的。
这辈子不亏。
有这样一个人为自己牵肠挂肚,为了自己出家。
可看着凤河清入土的瞬间,谢凝仍是心如刀割,笑不出来。
谢凝缓缓闭上了眼,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现世
不知过了多久,谢凝听到了“滴滴”声,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耳边传来boss焦急的声音:“医生,阿凝怎么样了?这是快醒了吗?”
谢凝费力地睁开了眼睛,boss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
“阿凝,你总算醒了!”
谢凝费力开口:“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boss道:“快八个月了,二百三十多天!不过你醒了就好!”
谢凝笑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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