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子含羞捂面,念道:“昭德,这……”
“怕什么,又无人。”
少焉,冯昭德把姒子扛在肩头走入屋中,房里一阵剧烈嬉闹后便传出细腻的呻。吟声。
天边吐露鱼肚白,屋间飘出幽幽的味道,两人整理一顿,才出帐外。
姒子面红耳赤,坐于镜台前,冯昭德亲自为她梳理三千青丝,姒子握住冯昭德的手。
姒子与冯昭德深情对视,她道:“昭德,我为你做一碗甜汤,你再出发也不迟。”
冯昭德垂眼颔首,道:“姒子,我会的。”
姒子梳洗整顿好,到厨间。
大火烧开水,下红豆,闻豆香,下糖,小火炖制半个时辰,盛于碗。
姒子端着甜豆汤至房中,见冯昭德执笔写着东西,没去搅扰。
见冯昭德放下笔,姒子道:“昭德,来尝尝。”
冯昭德吃一口,在嘴里来回嚼许久才咽下,看着姒子期待的目光,他笑道:“真不错。”
姒子看着冯昭德吃完,跑去从枕下取来一块绢布给冯昭德,她羞赧(nan)地道:“昭德,若想我,便看这布。”
“姒子,你绣的真好。”
“昭德,我好不舍。”姒子搂着冯昭德的脖颈,停顿片刻又幽幽道,“三天好不长,真想能一直看着你。”
“姒子,你安心。”
“嗯。”
目送冯昭德上马而行,心中全然不舍,姒子却未曾落泪。
入秋后,寒风飒飒,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闹着。
姒子未睡死,她睁开双目,打开窗,这才觉今夜阴云遮残月,今日听闻大汉和闽越和解休战,想必姒子心心念念的冯昭德也快回乡了。
至熹微时分,姒子坐至院外,她身上衣裳过分单薄,风吹来,她便缩紧身子。
胳膊抬累了,姒子把手放在石桌上一下,就感到寒意侵骨,她望着天穹出日,还时不时转而看向门口。
这三四月以来,姒子总一人坐在石凳,看着门口,她就盼着冯昭德能早日归来。
姒子心里总念着,他是否也一样想我呢?
相思,乃凡界最苦之结。
经过风雨侵蚀的门,一直关着,姒子见这样单看着心寒了一大半,她起身欲回屋。
一步三回首,怎奈何,望不见。
然则,姒子刚推开门时,一破门入的人吸住了她的眸子。
“昭德!”
姒子含泪投入冯昭德怀中,心心念念的疾苦终于这一刻得解了。
冯昭德拥着姒子许久才松开,他道:“姒子,你在家可好?”
姒子抚去泪水,娇羞地道:“好好好,只是心念你。”
“姒子,我想再尝你做的汤。”
姒子挺直腰,笑道:“好。”
“姒子,为夫应该谢你一人照顾我的爹娘,我去应战未能尽孝道,娘子请受我一礼。”
冯昭德微欠身作辑,姒子以袖遮脸,十分动容。
“昭德,夫君……”
“姒子,真希望大汉不再与我闽越不和,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姒子从袖中拿出一块绢布塞到冯昭德的手中,她道:“昭德,我这几天又绣了一个绢布。”
冯昭德摊开绢布,念道:“红豆见喜,相思寄情。”
姒子站直身子,对着冯昭德说道:“昭德,你赶紧去整理容颜去见公婆。”
冯昭德笑应:“好。”
冯昭德与姒子一同去大堂上拜见两长辈,二老含泪而喜笑。
与二老一同吃团圆饭后,姒子得和冯昭德一同回屋。
巧逢当月十五月圆时,姒子与冯昭德一同坐在月下。
“姒子,你可知,我出征于外,看着这块绢布,我就想家,想你。”
姒子瞧着冯昭德手里那一块完好无损的绢布,心里十分感动。
“我也十分想夫君,只是望天见,眼前却是一片白。”
“姒子,”冯昭德从怀里拿出一颗豆子,而后道,“往后我不再时,你若想我便看这豆子即可。”
☆、相思(下)17.6.21
姒子更是紧搂冯昭德的脖颈,轻声而道:“嗯。”
冯昭德轻抚着姒子三千青丝,叹道:“姒子,几月不见,你越发清瘦了。”
“昭德,你可否陪我回娘家?我思念我爹娘。”
“好,明个就回。”
天明,姒子与冯昭德夫妻两人一同回到娘家,与姒子一家吃团圆饭。
好景不长,大汉撕毁约定,又派兵攻打闽越,冯昭德与姒子相聚短短数十天便又要离去。
是年惊蛰,细雨连绵数日。
姒子坐于窗前,望着屋外淅沥淅沥的雨点落在长薄,郁郁苍苍万物苏醒的喜悦,姒子的心头乃是十分落寞。
一连六月不见,姒子朝朝暮暮就盼着望着冯昭德早日归来。
思归,心念乃久矣,视死归乡。
几日后,雨停歇,千盼万盼,姒子未曾想,竟是盼来冯昭德战死沙场的消息,姒子在家中整日以泪洗面。
姒子依稀记得冯昭德上马离家的场景,那时的他,褪去沙场晒黑的颜色,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这竟成了最后一面,姒子指尖的豆子,自她听到冯昭德战死的消息就一直拿着紧盯好几个时辰。
相思,终矣。
旦日,冯昭德的尸身被送了回家,姒子闻讯从屋里出来,这才觉冯昭德的爹娘泪如雨下。
姒子看见冯昭德的尸身时,心好似被掏了出来,没了心的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姒子流着泪顾不上抹泪,她的双腿好似上了铅一般重,她站起迈出一步又一步,到快要接近装着冯昭德的棺椁时,姒子猛地扑过去。
姒子含泪,大哭:“昭德……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吗?昭德,昭德……”
听送冯昭德的尸身回来的将士说,冯昭德临死前,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布紧攥在手上,他握住这块布双眼一直就闭眼而死,其他人在为他整理尸身时想取下这块布,花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拿不下来,最后就这样大家就把冯昭德尸身送了回来。
姒子颤着手,从冯昭德的掌中取下绣着红豆的绢布,她嘴唇剧烈地抖着……
冯家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犹为可怜,守灵七日,定好吉时便要下葬。
眼前景象散去,久久回思,这才觉,苦涩中带着些许甜味。
司凡瞧着玉菱梨花带雨的表情,不禁笑道:“小菱子,生死无常,你落泪悲悯有什么用?”
“关你什么事,”玉菱伫立,别开头,又道,“有鬼差!”
“小菱子,你可别插手。”
说罢,司凡拿着扇子扇出一道屏障。
玉菱瞪一眼司凡,便不再语。
墓碑前多股森森冷气袭来,不知不觉鸡皮疙瘩就鼓起。
姒子缓缓站起,她摸了摸脸上干涸的泪痕,念道:“昭德,昭德,我知道,你还在……昭德,昭德,你在哪里?呜……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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