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局,美人为棋_乐琳琅【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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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徵羽这贱婢,当真把事做绝了,她只命她下三分毒,抹杀掉孩子身上的胎记,包括胸口那颗痣,怎料,这贱婢竟狠得下心,给孩子下了七分毒,整日病恹恹的吊着一口气,连圣上都渐渐不想来见他!

  看来,这贱婢是死也不想让她完全得到这孩子,拼了个玉石俱焚!

  “长痛不如短痛!”

  事已至此,蓥娘十分无奈。

  沲岚眼皮子一跳,惊问:“娘娘是想……”

  “明日,传卜正进宫来见本宫,就说是为皇长子生辰,安排些事宜。”

  “娘娘!天师他不在天机观,也不在太卜署,他离京了。”

  “什么?离京?去了哪里?”

  “说是去凌峰真妙观,去会故人……约莫三日后,返京。”

  “三日……罢了,你先下去吧。”

  沲岚姑姑退下后,蓥娘倚窗支颔,琢磨着:三日,珩儿生辰是五日之后,还来得及!

  转眸,又望了望榻上似昏睡般的皇长子珩,她幽幽一叹:偏偏是珩,不是恒……

  恒,乃恒久!孩子啊,你命该如此,莫要怨谁!

  烛光摇曳。

  她陪在孩子身边,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窗外,一缕箫声荡来。

  蓥娘神情一变,慌忙开窗一看——

  一截中空的竹管落于窗口,将它捡入手中,轻轻一倒,竹管里滑出一卷纸,蓥娘小心地将纸条展开了一看……

  她的神色忽变,暗自惊心不已!

  慌忙关了窗,唤了声姑姑,待沲岚匆匆折返,她便将那卷纸条塞入亲信手中,低声叮咛:

  “三日后,天师有命回来,你将此物交与他,让他细看。”

  沲岚不敢贸然看纸上写了什么,只牢牢攥于掌心,记下娘娘嘱咐,却又暗暗在心中疑惑:

  为何娘娘要说“天师有命回来”?

  难道鞫容此去,竟是凶险万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伏杀机

  鞫容离京已有数日。

  今夜,他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从天机观中带出百余名弟子,打着天师出巡的仪仗,清一色玄色道袍,队列浩荡,由凌峰真妙观而返。

  出尽了风头的鞫容,坐于两匹马拉着的天师尊上宝驾,马车装饰之奢华,车厢内布置之舒适,当真是合乎天机观天师之尊。

  尊上就该有此排场、派头、气势、风光!

  夜深人静之时,缓缓行于山麓的这浩荡队列,高举着火把照明,除了脚步杂沓之声,就只剩下……

  鞫容张狂而又得意的爽笑之声!

  坐于宝驾,忆及今日白昼登上凌峰真妙观,故地重游,心境却截然不同,自然,待遇也不相同了,天机观号令天下道观,真妙弟子个个是诚惶诚恐跪地而迎,从山下一路迎他入观,让出掌门高座与他,俯首帖耳小心服侍他。

  一想到昔日盛气凌人的蛮玄子,今朝屈膝下跪,无比恭顺地敬他为尊上,那小样儿,既憋屈又无奈,还得强打笑脸,小心讨好他,鞫容是扬眉吐气,在回来的路上还大笑不止,真真心情极爽!

  尤其是,他在真妙弟子面前、让蛮玄子趴到地上用额头擦他的鞋子,好生羞辱了一番后,他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一扫这么多年的晦气,梦里都得笑出声来!

  “蛮玄子啊蛮玄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日!”

  回想当年,他受同道中人排挤,从真妙观中狼狈而逃时,曾咬牙发誓:

  终有一日,我会再回到此地,到那时,你自会知晓——谁是卑贱末流,谁是人上之人!

  而今,他终于做到了!

  昔日,当不成真妙观掌教真人;而今,他已是统领天下道观的天师尊上!

  “哈哈哈哈哈……”

  鞫容的笑声,张狂至不可一世,仿佛这世间,再没有能令他挫败的人或事了。

  本就狂妄之人,而今更是目空一切!

  “咳、咳……”

  宝驾外头,有人咳嗽不止,扰得鞫容笑声略停,掀开车厢一侧的小窗帘,往外头一看——天机观弟子们左右而列,随驾而行,手举火把,照着前方的路。

  天师宝驾刚刚行到一片荒郊,视野空旷,纵目远眺,才依稀可见远峰雾海。而鞫容眼皮子底下,却有一位白眉长髯的老道士,拖着老腿,勉强跟在宝驾旁,弯腰闷咳不止,根根须发在倒春寒的朔风中,瑟瑟抖颤。

  “老头子,你这身子骨还是老样子哪!”鞫容眉目轻佻,戏谑道。

  “尊、尊上,老朽老矣,实、实在走不动了,您还是让老朽回去吧!”

  清虚子原本在真妙观好好地养病,偏偏被鞫容“请”下山来,说是要请他去帝都游一游,到天机观坐一坐,喝喝茶。

  不论鞫容是想要显摆、炫耀,还是诚心把清虚子当自个师父,想让这老头子来帝都享享福,总之,清虚子是无福消受!

  年迈体衰的他,半睁着昏花老眼,忧伤地看着鞫容,未语先叹:“尊上,做人得懂得收敛几分,过于锋芒毕露,不长命哪!”

  这老头子是在咒他死么?!

  鞫容将手伸出小窗外,一把揪住清虚子的胡须,猝然道:“停!停下!”

  马车停住,鞫容从宝驾上缓步下来,走到清虚子面前。老头子一边闷咳,一边掖着胡子不让他再揪住,连连倒退之时,却被他一把拉住,盛情挽着清虚子的胳膊,将人推推搡搡,“请”上宝驾。

  “老头子,你坐着,坐好咯!”

  鞫容竟让出宝驾,让清虚子舒舒服服地坐着,自个则跟在马车旁,随队列徒步而行。

  “这、这……这怎么行……”

  清虚子受宠若惊,坐到宝驾上,却如坐针毡。

  鞫容帮他把小窗帘拉好,大步走着,高声吟着,将《道德经》颂了出来,随行弟子也跟着天师尊上,一句一句地颂,浩荡的队列之中,洪钟般的颂吟,响彻荒野。

  举着火把、犹如两列火龙般的天师仪仗,气势惊人!

  就在鞫容笑得极爽,尽显威风之时,荒野上空流星曳过,伴随“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箭矢尾端曳出一溜焰火,倏地射入天师宝驾。

  清虚子一声惨叫,喉头中箭,血流不止。

  天机弟子大喊:“尊上小心!”

  身旁有人飞快扑来,将鞫容扑倒,卧在泥地中的一瞬,尾端带着火焰的箭矢猝然迸出惊心的艳芒,马车在火药中炸开,激尘飞扬。

  “刺客——有刺客——”

  天机弟子惶惶高呼,举高火把四下里一照——荒野莽莽,野草丛生,却不见刺客身影。

  鞫容灰头土脸地爬起,侥幸躲过一劫,看到焚毁的天师宝驾里,一具焦黑尸骸,心头便是一凉。

  阴错阳差,清虚子竟成了替死鬼!

  倘若适才坐在这马车上的人,是鞫容,怕也得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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