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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侍卫抬来登山步辇,带着昏迷中的皇后左氏,匆匆赶回宫城。
内臣密探已稍早一步,入宫将这惊人的消息,禀告匡宗。
留下的一拨人马,还在断崖之下、激流沿岸,寻寻觅觅,寻找失踪的皇长子珩。
天色渐晚。
登绝顶,赏了一出好戏的鞫容,起身欲返回天机观之时,才见两个小弟子哼哧哼哧地搬来了煮茶器具,来给尊上奉茶。
“戏都唱完了,还喝什么茶?”
鞫容啼笑皆非,摆摆手,当先一步,往山下走。
忽听后方“当啷”一声响,鞫容蓦地回头,见那两个弟子千辛万苦将煮茶器具抬至山顶,又得重新抬下山去,小样儿十分憋屈,细胳膊细腿一抖,竟将茶壶打翻在地,真个忙上加忙,活折腾!
小弟子欲哭无泪,这情形十分逗趣,鞫容忍俊不禁,“扑哧”一笑,猝然又僵凝了笑容,定睛细细一瞅,登时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二人来奉茶?为师让你们看好门,你们还擅自离开?”
“大、大师兄命弟子来奉茶的……”两个小弟子十分委屈,站在那里发傻。
“那间厢房门外,可还有人把守?”鞫容急问。
两个小弟子互看一眼,心虚地低下了头。
“坏了、坏了!”一顿足,鞫容感觉不妙,匆忙奔向天机观。
奔到三清殿前,不等他绕去厢房,迎面就来了一拨人,太监宫娥侍卫,来时多少人,去时也少不了几个。
“娘娘要回宫?”鞫容不得不停下脚步,陪同如意宫的人往外走,一路恭送。
“贵妃娘娘有旨——”蓥娘坐在凤辇里,轻纱遮掩,摆着伤心不欲见人的阵势,由人抬着往外走,随侍太监倒是吊起嗓门传旨,鞫容便也跪地领娘娘旨意:“皇长子珩,突遭意外,下落不明,神坛祭天仪式,就此作罢!天机众徒,即日起,全力搜寻皇长子下落,如能帮娘娘一解此忧,圣上面前定当论功行赏!”
“卜正遵娘娘旨意!恭送娘娘!”
瞧这一拨人摆这忧戚哀伤的场面,鞫容只觉可笑,真真比看戏还有趣,却不知贵妃娘娘躲在凤辇之中是在猫哭耗子呢?还是在暗自发笑?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送鸾驾
天机弟子仍在断崖下搜寻皇长子的下落,禁军侍卫之中,曾有人看到皇后左氏背着皇长子珩逃向断崖这边,而今,皇后被人发现在断崖对面的山坡,而皇长子下落不明,搜遍灵山,挖开石缝都没能将人找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皇长子已落下断崖,被激流卷走,一时也难以找到。
禁军的人马紧随内臣密探,也得赶回宫中面见圣上,回禀此事!
此刻,护着贵妃鸾驾,侍卫也是行色匆匆,不复来时那炫耀皇家气派的阵仗,个个是惴惴难安。
一路恭送到天机观山门外,鞫容讶然看到:随皇后左氏一道来的几个小太监,仍惶惶徘徊在山门外,其中一人,见他迎出门来,慌忙“扑通”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尊上,适才有个蓝衫人,说在山中偶遇迷路的小公主,好心将小公主送回,却让奴才们等在这里,说是得等贵妃娘娘来……”
鞫容一怔,放眼看去,果然瞄见石阶那头坐着个小女娃,抱膝埋首,闷声坐在那里不搭理人——小娃落跑不成反被人抓,心里正窝着气,闹着小情绪、使着小性子,百般不情愿呢。
鞫容踱步过去,拍拍小女娃的背,迫使她抬头望向他,也好趁机瞧仔细她的脸,免得错认了小公主。
就在鞫容靠近那女娃娃时,天机观的玄天阁神坛上,去而复返的狼孩,手持一柄弯弓,搭箭于弦,居高临下,利箭遥遥地指向山门前空地上那些人,最终,箭尖瞄准了鞫容一人,蓄势待发!
狼的毅力和耐心,非比寻常,这也正是李炽放心将刺杀鞫容的任务交给狼孩的原由之一。
瞄准了目标,利箭即将离弦飞射、一箭穿喉夺了鞫容性命之时,忽来意外状况——
背对着山门而坐的那个小女娃,猝然蹿起身来,扭头往天机观里跑,这一转身,张弓瞄着这边的狼孩,瞬间看清了她的脸,弓弦之上的利箭一缓,竟未射出!
鞫容也在此时急急拉住了小女娃,这一拉,从他的袖兜内滑出一物,“当啷”掉在地上。
那个物件,落在地上后,于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光点,玄天阁神坛上站着的狼孩,猝然收箭,用手摸向颈项,这才发觉:自个颈上少了一物!
看到袖中掉出的物件,鞫容神色一变,生怕被人瞄到,匆忙伸手去捡,趁人不注意,又将那块通体莹透的璧,捡回手中,藏入兜内。
这块璧倒也奇特,经此一摔,竟未摔坏,仍被他稳稳藏妥在兜中。
而后,抱起女娃,鞫容往凤辇那头高声喊话:“确实是小公主。”
蓥娘在凤辇之中,下令:“让她随本宫一道回去!”
原先照料着皇长子的那位老姑子,慌忙奔上前去,一把抱过小公主,忍不住喜形于色,挨到凤辇一侧,唤贵妃娘娘看看这小公主。
轻纱微撩,凤辇之中探出一只手来,在小公主脸上轻抚一下……
好一个母女重聚!贵妃来一趟天机观,心愿已偿,真真是一箭双雕!
闻着凤辇中飘出的低喟声,鞫容心知肚明:蓥娘借机得回了亲生骨肉,怎会轻易放手?小公主翻身的机会可算来了!
“摆驾,回宫——!”
目送贵妃娘娘的仪仗、往下山的路径渐去渐远,鞫容也转了个身,返回天机观内,匆匆赶往三清殿后方那间厢房。
玄天阁上,黑影一掠,在屋脊上几个腾越,抢在鞫容前头,往那间厢房而去。
“尊上!”
焱戎远远奔来,还带来那两名小弟子,一见师尊,慌忙跪地请罪:
“弟子们失职,请尊上责罚!”
“焱戎!”鞫容瞅着这个大弟子,分明相貌堂堂,却是一个大懒虫,爱耍些小聪明,偷懒倒精明得很!“你是他们的师兄,也没个师兄的样!”
小弟子们跪在那里,悄悄瞄了一眼大师兄,焱戎赧颜,支支吾吾:“弟、弟子……”
“罚你砍一年的柴,如何?”鞫容轻拍弟子的头,焱戎耷拉下眉毛,哭丧着脸:“师尊饶了弟子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饶不饶你……”鞫容一指那间厢房,“且等为师进房一看!”
焱戎登时软了骨头,瘫坐在地,呻吟:还用得着看么?房里头铁定没人了!
“尊、尊上,”两个小弟子也急道,“弟子原先在这门口摆了一盘狗肉……”狗肉没了,只剩空盘一个,准是被那狼孩吃了,想必那狼孩早就跑了。
“狗肉?”鞫容以手加额,“为师在山顶喝西北风,你们倒好,还有工夫吃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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