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局,美人为棋_乐琳琅【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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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鬼主意?又拿人当猴耍?!石中徕气得险些吐血,方才还热血沸腾,此刻已暴跳如雷:“断言个屁!那是纸上谈兵!我看你是脑袋空空,什么主意都没有,还白白长了这一副聪明相,瞧着好看,半点用都没有!”

  眸光微动,羿天突然敛了淡笑的神色,幽幽地盯着他,直盯得人心头发毛时,他猝然开口,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来了。”

  “啊?”石中徕哭笑不得,“我这不是来了好一会儿了?”

  微一摇头,羿天看他时的眼神,会让人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你这一来,离师尊倒大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石中徕一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听你方才一番言论,已知你的立场。”羿天一语直中要害:“你所效命之人,与我师尊,是敌非友!”

  石中徕的心,咯噔一下。

  “你潜伏在此数年之久,直到今日,才得到指令,有了行动。”羿天微微一笑,眸中光华流溢,“指使你来此的人,定是坐不住了!敌方躁动,我方必有人首当其冲!如若我没有猜错,师尊这几日怕是会撞霉运、遭人暗算,是也不是?”

  “……”

  石中徕频频抬手擦汗,目光飘忽,不敢与此子对视,更不敢多言半句,惟恐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令此子洞悉更多内情。

  此时此刻,他如坐针毡,恨不能拔脚开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硬着头皮,石中徕强撑笑脸,不让自己输了底气,“请师兄容我再多问一句,只一句!问完即走,绝不再来!”

  羿天好笑地瞅着他,“你问,我亦可不答。”

  “师兄,你身子骨不好,坐床上静养便是,何必逼人动手?”

  石中徕自是有法子逼人回答,这法子倒也简单,拔刀抵喉,武力要挟!

  “客随主便,你想动手,也不是易事!”

  刺客不会如此多舌,入室后一剑了结了他人性命,无声无息地离开便是。因此,羿天打一开始就看穿了他,才容得他欺身靠近,“你这双手,拿画笔勉强合适,若要拿刀……伤人之前,只怕会先伤了你自己!”

  病弱少年,卧榻之姿未变,石中徕却目露警惕,似乎有了些顾忌,当真不敢轻举妄动。与人僵持了片刻,他率先开口道:“公孙伯羊来此仅仅逗留一日,与你促膝长谈,听了你两句话,居然说你已出师,而后就飘然下山去!石某就想问一问,你与他说了哪两句话?”

  “你适才说我脑袋空空,还白白长了这一副聪明相,瞧着好看,半点用都没有!”一字不漏地复述这番话,羿天摊了摊手,打趣道:“你刚刚问我什么?我这脑子怎就记不住了?”

  “师兄!”石中徕哀叹一声,虚长几岁,也得放低了姿态,十分诚恳地道:“小弟错了!如何才能让您开一开金口?”

  眸中笑波一漾,羿天瞅着他脑壳上三千烦恼丝,忍着笑道:“乖,把脑袋凑过来!”

  暗自呻吟一声,石中徕无奈地把头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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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

  雨势稍歇,风声又起,这天还是阴沉沉的。

  万籁村小河边,泊着一叶小舟,李炽坐于船头,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手持钓鱼竿,往河中挂饵垂钓。

  船上还摆着四方矮桌,桌上搁置棋盘,无名氏盘膝而坐,面对矮桌上的棋盘,目光却瞄向主子垂入河中的鱼线,只见水面涟漪泛起,竟有鱼儿游来,轻碰鱼钩。

  李炽耐心等待,等鱼儿上钩吞饵之时,猛力拉起鱼竿,钓得一尾肥鱼,甩在甲板上,鲜活乱蹦。

  无名氏伸手,抓鱼入篓,再将竹篓吊在船舷一侧,道:“恭喜主子,今日收获颇丰。”

  “可惜此处诱不到鸬鹚,还须亲自感受这垂钓的乐趣!”李炽很有耐心,将饵料仔细穿进鱼钩,放下长线,目光牢牢盯住水面,口中却问:“那座金矿,确已落在王冕名下?”

  “鞫容请他来授以兵法,以金矿为聘,眼下,这金矿确实落在王冕名下。”无名氏肃容回禀。

  “他这是抛了个烫手山芋!”猜到鞫容因何将金矿拱手相送,李炽笑了笑,“金矿宝藏,可充作招兵买马的军饷,皇帝怎肯让它落于民间?金矿记于谁人名下,都只不过是打个幌子,帮皇帝出力,看守宝藏罢了!”

  “朝廷还派了重兵围着金矿安营扎寨,采矿权紧攥在皇帝手里,国舅爷也好、鞫容也罢,都是领着俸禄,帮主子办差,虽是捞得到油水的肥差,却得让人提着脑袋,稍有差池,性命不保!鞫容捞了这么多年的油水,想必是心里不塌实了,不趁早把烫手山芋抛出去,留着后患无穷!”

  无名氏默然聆听,斟上一盏酒水,递到主子手中,却问:“王冕乃兵法大家,他愿意接手金矿,帮皇帝办差,怕不是捞点油水这么简单吧?”

  “不错!”李炽一仰颈,痛饮烈酒,啧啧道:“世道太平,皇帝不仅坐拥金矿,还稳稳地坐拥江山。但,世道若是不太平,这江山都保不住了,何况那一座金矿!王冕是高瞻远瞩,想等乱世来临,以雄厚财力,私下用兵,却不知……”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布棋局

  “不知此人野心有多大?”无名氏猜得主子心中所想,接口道:“匡宗身边有驭刺大将军,朝廷并未重用王冕。若是世道一乱,他是趁乱拥兵自立?还是另择明主、帮人成就大业,再图个兵部尚书之衔?”

  “择日去试探一下!”李炽搁下酒盏,拍一拍这得力干将的肩膀,叮嘱道:“若不能归顺于我,此人,将来必是心腹大患,须趁早下手!”

  “是!”无名氏又帮主子满上一杯酒,道:“卑职昨日得到一个消息,鞫容在京城莲花棚赏皮影戏时,与宰相之子起了冲突,一言不合,鞫容用马鞭抽了对方的脸。宰相左淳良大人,翌日上门兴师问罪,却碰了满鼻子的灰,颜面尽扫,气得告病在家,数日未上早朝。”

  “鞫容这气焰是日益嚣张,狂得连宰相都不放在眼里。”李炽接来酒盏,又一仰颈,畅饮而下,笑问:“匡宗是何反应?”

  “暴君说要一刀砍了这两个人,免得日日头疼。”无名氏嘴角隐笑。

  李炽摇一摇头,目光落回水面,盯着垂钓的长线,默然不语。

  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河岸彼端,一人扬鞭策马,奔驰而至,到了泊岸的小船边,飞身下马,顺着踏板“噔噔”上船,站到李炽身边,二话不说,解下背上一卷画轴,递了过去。

  “石中徕?!”无名氏严肃的面容上,突然有片刻的呆滞,瞪着来人光溜溜发亮的脑袋,忍不住惊问:“你这是去当道士、还是去当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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