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衣脸色大变,声调高扬,“你也见到了?”
唐霖示意她小声些,“我也不确定,她是九贤王的宠妾,那日脸上覆着面纱。看不真切。”
“九贤王?怎么可能呢?云霄太子在世时,最讨厌最反对唐绯的就是他了。”
唐霖嘶一声,“对啊,唐绯下葬入陵,我们都亲眼所见,她怎么可能从坟里爬出来?”
被唐霖这么一说,唐衣汗毛直竖,起了浑身的毛汗,“你瞎说什么?走了走了,可能我眼花看错了。”
东宫太子朱震霆,他抓起眼前的金凤腾飞红嫁衣,眸有微恙。
不久前,他的御榻上多了一个包裹。挑开,里面却是这件嫁衣。金凤展翅,遮云蔽日,分明是太子妃翟衣。
太子妃翟衣,他真正端详过的,唯有一件。
朱震霆面色几变,最终归于平静。
寝宫有微响,朱震霆猛然抬头,“谁?滚出来!”
却看见微颤的珠帘后,颤巍巍地走出一个小小的人。阿淳眼眶里噙着泪包,抿着双唇,要哭却不敢哭。他看看自己父亲手里的红色嫁衣,紫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对嫁衣的讨厌与对父亲的畏惧。
“父亲…是阿淳…”
朱震霆见是阿淳,脸上的戾色褪去半分,他收起手中的衣裙,朝着阿淳走去,“为何不在南书房上课?你的教书师父呢?”
阿淳被父亲抱起,小小的脑袋讨好地靠在朱震霆的肩上,“父亲,阿淳很努力的读书,可是,能不能换一位先生。虞大夫,阿淳不喜欢…”越说,朱震霆的脸色越不好看,阿淳声音低到石面上。
“不行!”
禅机送阿绯回贤王府,两人不走正门,反是去了后墙。
“回去吧,有事便来这里寻贫僧。”
阿绯很奇怪,“你要怎么知道我哪天有事呢?难道你还会算?”
禅机却牵起嘴角,“山人自有妙计。”
阿绯纳罕地瞧他一眼,“馋鸡,你一定跟着岳君成学坏了。居然学会了安插眼线。”
越说越没有谱,禅机催促她,“快回去吧,九贤王找不到你要生怀疑。”
阿绯攀上高墙,入府之前,她坐在墙头上往下看。禅机就站在微黄的树下,淙淙流水边。
对上他的眉眼,阿绯想到一个词:白璧无瑕。
她坐在墙头对他笑,落叶飘零,扫过她的鞋尖。黑发微微扬,她在高处,印在世人的眼中是那么美。
禅机手持佛珠,“回去吧。”
她有些不舍,“那我走了啊。”
僧衣微动,禅机点头。
往后的日子却是寻常,九贤王每日除了遛猫便是不务正业,看似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孙。
往后的日子却是寻常,九贤王每日除了遛猫便是不务正业,看似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孙。直到太子与唐衣的大婚的前一夜,竟在其寝宫遇刺。
刺客不敌,恨声道,“朱震霆,你只管新人笑,哪管旧人泪潸潸。”那声音三分恨意七分嘲弄。
这声音——朱震霆骤然停手,那个名字几乎要喊出口。
那黑衣女刺客便是趁此不备之时,拔剑相向。朱震霆看着她,一时晃神,月匈前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朱震霆一掌将其震出很远,禁卫忽然闯进来,刺客越窗逃走。
“抓刺客——”
“都给孤回来!”朱震霆看着刺客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月匈前衣襟却洇了大片血渍。
“太子受伤了,叫御医!”
朱震霆摆手,“今夜的事不准声张。”
太子娶妃将如期进行。
第25章 馋鸡,我是唐绯
第二十六章
狮子打着呼噜,乖巧的窝在九贤王怀里。那条纯黑的猫尾,偶尔轻轻扫动。
立在堂前的女子一身黑衣,脸上依旧覆着黑巾,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九贤王背靠贵妃榻,懒洋洋地像是没睡醒,“得手了?他伤的如何?”
“回王爷,应王爷要求,伤势不轻亦不重。明日行事,不成问题。”显然她的声音并不是先前行刺时的声音。此女虽武功不精,却擅口技。短时间内,鲜少露出破绽。
九贤王私下里养的死士,果真没一个是吃干饭的。
九贤王撸着狮子的雪毛,“看来本王估计的确实不错。你退下吧”
躲在房顶的阿绯悄然离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九贤王,虽说平日里九贤王悠闲散漫,但阿绯偏生不信。他越是这样,就一定在憋着什么坏。
果然,九贤王按捺不住了。
她不解,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打哑谜,他究竟想干什么。
阿绯站在阴影中,“明日行事?”
她知道明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阿绯往来时的方向回看,明日,也是九贤王要带她观礼的日子…
太子娶妃,礼仪繁复盛大。九十九响礼炮,山河同庆,百鸟齐飞。文武百官列队。自重华门至祭先坛,铺十里红毯,一重宫门一重尊,太子妃要跨越三重宫门,登上祭先坛与太子同告祖宗。再入大贤殿同叩太后与帝后,拜过天地礼方可成。
阿绯与一众女眷一同,站在重华门外。她一身白衣,面遮轻纱,惹来无数道目光。这依旧是九贤王的审美,但阿绯觉得他是有目的的。临行前,朱翎笑着对她说,“今日带你看一场好戏。”
九贤王一早便入宫,按大晋礼仪,他可以陪同太子一同出重华门迎接太子妃。
站在重华门外,阿绯看见了随太师一同前来的禅机,禅机的身旁还有个岳君成。阿绯今日着装与群芳相比,自是与众不同。
百花凋零她争艳,百花艳时她且素。
那一身的白衣若仙,禅机一眼便认出了她。
禅机没有声张,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追着她。阿绯,出现在重华门,与九贤王脱不了干系。
一重炮响,那是太子妃蹬上鸾车。
二重炮响,太子妃已经过长安门。
重重炮响,太子妃将至重华门。
众女眷不宜窃语,却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越。
阿绯站在群芳中,不知为何,看着这十里红妆,几乎铺到天际,她的手心出了汗。
重华门,身着喜服的震霆太子脚踏红毯,率众兄弟自巍峨宫殿走出。阿绯抬眼望去,她的眼前恍惚间出现了一名面目模糊的男子,似乎也曾那般众星拱月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绯眯了眼睛,日光煌煌,她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脚步不自觉得往前移动。
禅机手持佛珠,发现她有些异常,竟眼神呆滞地望着太子。他不知道阿绯出了什么事,他想要去拉住她。
“嘭——”
彩炮冲天响,太子妃至重华门。
阿绯一个激灵,幡然清醒过来。
有女子低声,“快看,太子妃来了。”
阿绯转头,正看见盛服浓妆的唐衣踏上红毯的那一端,与重华门前的太子遥遥相望。阿绯忽然耳中轰鸣,太子妃一身红妆,金凤展翅,日月无光;彩凤冲霄,百鸟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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