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的灾民抖如糟糠,似是很怕的样子,久久不敢言语。
刘燮轻咳一声道:“陛下问话还不速速说来?说的时候可要掂量好了,天子面前,你们若是说谎可是要掉脑袋的,若是真有冤屈,陛下是明君,自会为你们做主。”
这时一个年轻的灾民才跪着向前几步,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十分凄惨道:“陛下请为草民做主!草民原是渌州郏县的百姓,因逢雪灾便逃难去窦州泗水县的亲戚那里过冬,谁知前不久泗水县来了个大人物,到处搜刮容貌清俊的少年,草民听说那些少年有去无回,心里害怕就躲了起来,可还是被找到了,将草民掳了过去,让草民做……做……”说着哽咽起来,似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将自己身上衣物撩起,便见尚且稚嫩的身上道道红痕十分惹眼。
俞霸天皱眉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少年摇摇头:“草民不知,可草民逃跑的时候拿了她身上一样东西出来,而草民爹娘因为保护草民被活生生打死了……”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物,扑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太监总管将少年手中的东西呈到俞霸天面前,正是俞千龄那个不离手的虎牙手链,唯她与驸马有,驸马还在渌州救灾自然不可能是驸马的。
另外一人又道:“这个草民也见过!就是抢了草民商队,还将草民的小工打死的人!”说罢开始叙述如何被俞千龄抢劫,无辜的小工又如何被俞千龄的士兵虐待打死,各种惨无人道的叙述,听着就令人发指。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喧哗起来,众人愤怒难当,对俞千龄的声讨和谩骂不绝于耳,好似俞千龄现下在他们面前,他们便能撸起袖子揍一顿似的。
吕尚书道:“皇太女性情残暴,滥杀无辜,行为失德,愧为储君!请陛下立刻将皇太女废黜,押回京中候审!”
俞霸天面露犹豫,似乎难以抉择,众人见此纷纷跪求俞霸天降旨,一下子跪了一地,煞有逼宫之势。
俞霸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
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而来,是渌州信使,刘燮身为百官之首,先将信接过,检查没有对皇帝不利的东西夹杂其中,再将信呈于皇帝。
可刘燮看到信上内容一惊,失声道:“陛下,皇太女为了私吞赈灾的饷银,竟将驸马与杨侍郎都杀害了!”
俞霸天拍案道:“什么!拿来给朕看看!”
这一下子朝堂之上更热闹了,俞千龄不仅储君之位保不住,怕是还要以死谢罪了。
“请陛下立刻降旨!押皇太女回京受审!”
“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为天下百姓做主,为驸马和杨侍郎做主啊!”
俞霸天正被逼的没有办法,殿中突地生出刺耳的拍掌声。
啪啪啪。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本该远在窦州的俞千龄从一侧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脚上的鞋还有泥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回来不久。
俞千龄现下看起来比走时清减了不少,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受了不少苦的样子。
她边拍掌边笑道:“好啊,很好啊,本宫不在,你们便编排了这么一出戏来污蔑本宫,不想让本宫做太女就直说啊,何须要这般毁本宫的清誉?”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要打脸了!打烂!
第107章
第一百零八章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匍匐在地上哭泣的少年郎都没了声响,一干人等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俞千龄。
俞千龄一步步走到殿中央,声音轻慢道:“我知道我之前德行有亏,致使诸位大人不愿我登上皇储之位,毕竟那是我年少不懂事时犯下的错误,改变是无法改变了,但我一直想要改过自新。所以渌州突降雪灾又爆发瘟疫,朝中的诸位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去渌州赈灾,我便让我珍视的驸马去了,从此远去千里,生死难测。”
俞霸天从宝座上走下来,站到闺女身边,眼含担忧,将手中的信交给她看。
俞千龄将信接过,扫了一眼,冷笑了起来,声音微颤道:“我的驸马,一个体弱多病的羸弱男子,抛却了京城的锦衣玉食,不惧生死,冒着莫大的风险前去渌州赈灾!他前不久才研制出了抵抗瘟疫的药方,救了数千人的性命,瘟疫未能夺走他的性命,可有人竟为了陷害我,便杀死了这么一个忠良为民的贤才!良心何在!”
她话音落下,从披风下抽出一把长鞭,狠厉一抽,一声巨响振聋发聩,石板地上都裂出了缝隙,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再说一句话。
俞千龄走向傻了的少年郎,提鞭指他道:“说!我是如何强迫你、贱淫你、又杀害你爹娘的!在我面前再说一遍!”
那少年郎看着地上的裂缝早就吓破了胆,哭着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俞千龄又走向那个商贾,厉声质问道:“说!我是如何掠夺你的钱财,又滥杀无辜的!”
商贾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句话都不敢说。
俞千龄冷笑一声,看向众人,眼中气势如虹:“你们也说说,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贱淫掳掠滥杀无辜了?”她突地一鞭子抽向吕尚书,将吕尚书抽倒在地,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鞭痕,“未经查证,胡乱猜测,你这个尚书是用钱财买的吗?还是老糊涂了!”
年过半百的吕尚书捂着脸在地上痛苦哀嚎,吓坏了众人,这次挨打的是吕尚书,下一个没准就轮到他们了。
“事情还未查证,吕尚书也只说是猜测,殿下不分青红咋白便打人,是滥用私刑!请殿下放下手中的鞭子,一切好好说……”
“陛下,朝廷重臣没有定罪是不可动用私刑的!请陛下和殿下三思啊!”
“此事疑点众多,殿下若想洗清冤屈,不是打人便能解决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生怕俞千龄这个混世魔王在他们身上动鞭子。
“冤屈?”俞千龄冷笑一声,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怀胎十月的孕肚便显现出来,“说我不分青红皂白,那诸位倒是好好说说,我这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如何做下那些恶事?”
刘燮这回彻底愣了,怎么也没想到俞千龄正身怀有孕,那么她淫逸少年郎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可他明明从亲信那里得知俞千龄确实在窦州大肆网罗美貌男子……坏了,他上当了!
俞千龄冷扫了刘燮一眼,又看向众人,继续道:“如诸位所见,我已身怀有孕,且快要足月生产,但即便如此,我听闻驸马在渌州有难,仍不远万里亲自为他送药。他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有孕在身,我本想将这个喜讯告诉他,可渌州因为瘟疫封禁,他不出来见我,我也不能进去见他,就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她说着眼圈泛起了红晕,这般悲痛模样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不可谓不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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