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贴身之物,按理来说,除了夫君,是不该让任何人接触到的。
不过薛琰也真是的,拿了藏起来不说,还不还给她,分明这就是她的东西!
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薛琰放下手来,手腕一转,直接将这小衣塞进了腰间。
“你给我。”予袖朝着他伸出手,语气瞬间就冷硬了不少。
“你拿做什么?”薛琰反问。
“当然是――”予袖话到嘴边,竟是一时找不出话来。
她知道,同薛琰这人,就算再说什么都没用,他就是个色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小了。”薛琰看着她,轻笑着说道。
予袖一愣,没反应过来。
薛琰那眼色往她身前示意。
予袖刚刚起床,身上穿的还是寝衣,玉白色的绸缎软软的贴在皮肤上,从半开的衣领里,依稀能看见雪白的蜜桃,傲然挺立。
没有穿小衣。
而寝衣映着的曲线,也是分外明显。
薛琰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当初十二岁时候的小衣,确实是已经穿不上了。
完全连罩都罩不住。
可就算是小了,那也是她的东西,她要拿着就拿着,却怎的要他拿了去。
予袖十分不愤。
更何况他拿的这个大红色,还是她的第一件小衣,是母亲亲手做的。
“好了,不是说饿吗?快过来吃东西。”薛琰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盘碟都拿了出来。
摆在最中间的就是柳叶糖。
还有一盅胭脂米粥,一碟如意卷,而薛琰最后拿出来的,是棕色油纸包着的东西。
薛琰连筷子都没拿,直接将棕色油纸打开了来。
露出里头几个白花花的包子来。
薛琰直接拿起一个在手里,便送到了嘴里去。
一口咬下去,就是大半。
露出里头青白色的菜馅来。
薛琰两口解决完了一个,然后又拿起一个,边吃边看着,予袖略显震惊的看着他。
“恩?”薛琰将手里咬的剩了一半的包子递到她嘴边。
予袖摇头,表示她不吃。
其实就是看着奇怪罢了,像薛琰这样向来只吃大鱼大肉的人,竟然吃菜包子都吃的这么津津有味。
“以前挨饿的时候,有馒头吃都很好了。”
薛琰把手收了回来,继续咬了一大口,淡淡道:“快些吃,待会儿吃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66章 宗祠
冰雪化开,初春时节。
白水镇在江南地区, 古镇水乡, 每每在这个时候, 总是枝吐嫩芽,冰雪乍开, 桃花于枝头绽放, □□缓缓而来。
用完早饭后,薛琰便拉着予袖, 从院子后边的游廊穿了出去。
一路往南而行,并没有乘坐马车。
薛琰依旧穿着那身宝蓝色的粗布衣裳, 头发高高挽髻, 未带发冠, 只有一根曲形发簪, 穿髻而过。
而予袖则穿了一身宽大的豆绿色对襟衫子, 略显粗糙的棉布材质, 倒是工整干净,不见一块补丁。
这衣裳是薛琰拿过来给她的。
而予袖的发髻也全部挽起,同样拿了棉布, 在发髻上环绕,木簪固定, 就连原本白嫩嫩的一张小脸,不晓得用了什么,涂的又黑又黄。
予袖一边快步的走着,一边窝在薛琰身边, 尽量的低着头,不让旁人看到她的面容。
出门的时候,原本以为不用戴锥帽了,她是挺开心的,可是薛琰又非把她的脸给弄成这般模样。
这么丑……哪里见的人。
予袖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对她来说,这张脸最是重要的了,从小,她便喜欢涂各种凝露胭脂,看着皮肤白白的,嫩嫩的,自己都欢喜的紧。
万不该,是现下这般糟糕的模样。
薛琰腿长,步子跨的也大,一脚过去,予袖得跨两步才跟得上,刚开始走快些,倒还没什么问题,但是路越远,她就走得越发疲累。
终于,予袖忍不住了。
“薛琰,你走慢点!”予袖轻声吼道。
薛琰听见声音,便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予袖,微微的喘着气,额角浸出层层细汗,一双眸子沾满雾气,就这样,带着嗔怒的看着他。
脚步站定,不肯再走。
薛琰无奈的摇头,一边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俯下身来,蹲低了些,回头对予袖说道:“上来。”
薛琰拍了拍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予袖动了动脚,确实是已经酸痛的不得了,便二话不说,抱住了他的脖子。
薛琰轻轻松松就将她背起。
予袖伏在他的背上,两手圈住他的脖子,脑袋就搭在他的背上,宽厚壮实,紧紧贴着,还温暖的紧。
而且他步子也稳。
就连崎岖过去的道路,他一脚踏过去,身子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予袖当时抬眼,目光就四处随意的环转打量着。
离开了有两三年,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回来,谁曾想能再一次走过这些青石小道。
在青石小道的缝隙中间,予袖静静的看着,看着绿色的苔藓一点点的蔓延出来,沾着刚刚化开的雪水……
偶尔有一两个人,从身旁走过。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他们。
这下,予袖的目光就放的更加大胆了些。
这个时候的白水,还处在沉寂之中。
不同于皇城的那般繁华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白水小镇,永远都是静谧而缓慢的,走在路上,甚至清晰可闻流水划桨的声音。
这也正是予袖喜欢它的原因。
在这待着,能让人身心愉悦,轻松。
“这儿真好。”予袖呢喃着出声。
她弯唇轻轻的笑,抬头间,脸颊正好触在薛琰的脖颈处,洒出温热的呼吸。
忽然间她瞧见了什么,指着河流那边,轻呼道:“这条河有一支分流出来,流入我家后院,我经常瞒着母亲,坐船从那边出来。”
莹白的手指出现在薛琰面前,顺着河流流淌的方向指过去,嘴里还在一边说着:“它会顺着这儿,一直往那流,然后――”
然后会一直流到树林外头。
而那个地方……予袖的话瞬时就堵在了喉咙里。
那时候,她就是坐着小船到了树林外河流的尽头,才会在那里,遇见奄奄一息的薛琰。
年纪小,爱玩闹,走过去的时候,怕脏了自己的衣裳,就朝他身上踢了一脚。
正是那一脚,把即将要爬上来的薛琰,又给踢了下去。
后来,她朝着他嬉笑。
“可真脏,又脏又臭的小乞丐。”予袖捂着鼻子,嫌弃的皱眉摇头。
跨着步子小跑着离开,直到在身后,已经听不见一丝儿的声响。
后来下起了大雪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她穿着厚厚的袄子,待着屋子里头,尚觉得寒冷,那那个小乞丐,浸在冰水之中,岂不是……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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