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身份的事,君念不知被人参了多少本,君念每次看她欲语又止的眼神,她大抵是明白的,所以她请愿长伴佛古灯青,带发修行。
他不为难就好。
平静的生活终究在一天被人打破。
那天是君瑶的生辰。
“阿姐。”
温润的嗓音不复以前的冷冽,打瞌睡的君瑶双眼朦胧的睁着,一张放大的俊脸立在眼前。
她看着他的脸愣愣出身,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又瘦了,没日没夜的忙,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阿姐,外面冷,想睡觉便进屋睡,着凉了可不好。”
温声细语的关怀,略带责备。
“阿姐,你这模样叫我怎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说我是老姑娘吗?老姑娘可是会照顾自己的!”
君念看着她,忽然低低的笑开,如玉的脸庞有了几分暖意。
“阿姐还在怨我说你老?”
“说过的话怎能说忘就忘!”
君念一时有些苦笑不得,他的阿姐可真记仇。
“今天是阿姐生辰,我备了一分特别的礼物,希望阿姐喜欢,也希望阿姐不要再记着我说你老的那句话。”
此时的君念露出调皮的表情,言语间皆是笑意,却让君瑶生出陌生的感觉。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也感觉离他很远,他的一言一行都披上一层伪装,让人看不透,猜不着。
君瑶面不声色道:“你的礼物要我喜欢,我才能做到冰释前嫌!”
君念依旧是笑,一手背到身后,宽大的绣袍甩出一道风,扑在脸上,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阿姐随我来!”
变了如何?不变又如何?只要他还是君念就成,只要他还在身旁就成。
人总是这样,得不到就退而求次,变得越来越容易满足,君瑶也很容易满足。
若他回首,必能看到她满足的笑靥,他没有,没有回头,一直没有回头,至走完所有的路。
在别院的阶梯前,君念回头对君瑶道:“阿姐,今天是你二十七岁生辰吧?”
君瑶点头。
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的生辰,也同样是她最厌恶的一天,因为就是在这一天,她家破人亡。
今天她却很开心,上扬的嘴角从跨入院子便没有再变过。
天与她的心情截然相反,阴沉沉的,不知不觉下起了雪。
细碎的雪混着雨水落在脸庞,没入发梢,君瑶仰头,满空旋飞的雪像被拍扬的细沙。
君念御下披风替君瑶裹上,他第一次在她生辰看见她笑,下意识道:“阿姐,来年我陪你看雪,可好?”
“好!”
“嗯,那我就年年陪着阿姐。”
希望你别失诺,她暗自想。
君瑶推开门,屋子里很干净,刚走进房里的君瑶被君念带到厨房,厨房里摆满了食物,还有院子里刚采摘的梅花花瓣。
她来做饭?
君念升起火,拿过一把凳子放在灶台旁,让她坐着,卷起自己的袖子,开始舀米煮饭,不忘吩咐她添柴,笑道:“阿姐,你来烧火,我来做饭。”
“好。”
烛光曳出一室和美,君瑶裹着披风坐在灶火旁,看他为她忙碌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将之刻入骨。
脸糊着少许面粉,仍用力的揉着面团,刚做好的梅花糕散发出清淡的香味,溢满厨房。
君瑶捻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问:“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君念下厨的动作很熟练,没有经常做饭的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动作的。
“刚进军队,我被分到伙房…”君念揉面团的动作顿了顿。
“阿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进军队不是打仗是做伙夫?”
“如今你不还是丞相吗?”君瑶没有直接回答,反过来问他。
以前再不堪又怎样,现在很好不是吗?
对她的回复,君念有些意外,笑了笑不再说话。
君念做了很多菜,菜式花样多也美味,让君瑶对他参军的目的产生了怀疑,怀疑君念参军就是为了学一身厨艺。
“阿姐~”
“嗯?”
“阿姐。”君念再唤了一声,君瑶娴静的吃着梅花糕心突突地跳了跳。
“阿姐,你去皇宫吧!”
“……”
他说了什么?她听见了什么?君瑶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阿姐,你今年参加选秀!”君念认真道。
“阿姐,我会护着你,不用害怕!”
君瑶猛地站立起来,挑着的眉眼说不出的冷:“不去!”
“我会护着你的…”
“我说我不去!”君瑶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去,谁也不能强迫她,他更不能!
开始和乐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不去也得去!”君念仍是一脸温和的样子,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强势。
“不去!”君瑶丝毫不退让,事关她幸福,叫她如何退让?
君瑶的倔强也激起了君念的怒火,戏谑道:“你觉得你不想去就可以不去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叫三从四德?啊…你,要听我的!”
君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要听她的,凭什么?她也就问出了声:“凭什么?”
是她养大了他,不是他养大她,更没听过长嫂如母吗?
“就凭我能掌管你的命运,够吗?”
是,他现在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命运就掌控在他手里,他要她入宫她就得入宫,他要如何她也反抗不了。
君瑶痛恨现在自己的无能!
“入宫对一青楼女子来说,其实是你占了便宜…”
“啪~”君瑶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也打断了他接着说的话,强忍着泪意,腿开始向后挪,看陌生人般看着他。
她占了便宜?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是怎么进花楼的?还不是拜他所赐,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像个笑话。
她尽其所能的守护他,他却毫不犹豫的推他入火坑,这,算什么?
“怎么成了这样?”君瑶不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他怎么成了这样?
“为了你自己去牺牲别人,那个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君念给出很肯定的答案,掐灭君瑶心中最后的期望,还不忘添上一句:“至少比你重要!”
那她到底是有多不重要?
“不是你教我的吗?你从小便教我名利的重要性,牺牲别人就可以成全自己,为什么不这么做?”
削薄的唇,一张一合间,吐出最薄凉的话语。
然而事实很快纠正了君瑶的想法,因为只有更薄凉的话:“你不是喜欢我吗?能为我做事,阿姐应该高兴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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