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_川上懒马【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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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儿眼中噙着泪水,道:“应儿来替小姐求情,求姑娘饶了她!”

  吴越摇头不语,半晌才道:“她杀了小满,我如何能饶她?”

  应儿泣道:“今日我去牢中看小姐,这才不过十日,她已瘦得皮包骨一般不成人形,求姑娘瞧在小姐往日情分上,放了她罢!”

  吴越仍摇头,伸手去扶应儿道:“应儿,明日我求公子派人送你回长安可好?”

  应儿被卖作丫环,便一直跟在婉儿身边,随她从江南到长安,又从长安到西域,十余年间,应儿与她寸步不离,婉儿一朝被关入牢中,应儿只觉自己有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不知何去何从。

  应儿连连摇头,道:“小姐脾气虽不好,可待应儿很好,应儿在世上已无亲人,姑娘若送应儿回长安,应儿又能去哪里安身?”

  吴越一怔,对她忠心伺主有了一分感动,只听应儿又道:“一切都是应儿不好,八月十五那晚,便是应儿在姑娘琴上做下手脚,小姐知晓后,还怪了应儿半日。”

  那晚吴越登台弹曲,琴弦无端断了三根,还好自己应对得当,不至贻笑大方,吴越这才恍然大悟,蹙眉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应儿低声道:“姑娘大些以后,小姐便常瞧着你的身影发呆,时常还问我‘我与妹妹,谁更美些?’”

  婉儿千娇百媚,吴越清秀绝俗,便是阅女无数的妈妈,有次也瞧着她俩,笑道:“我这两个女儿,是并蒂的两朵花儿!”

  应儿续道:“有次公子走后,小姐又问我,我道:‘自然是小姐美’,她却叹了口气道,‘男人喜新厌旧,应儿,你说公子瞧见妹妹,会不会喜欢上妹妹?’

  女子心细如发,自古以来,女子皆因动情而更加敏感小心,应儿看出婉儿心思,便在中秋那日在吴越琴上做下手脚,想让她在台上出丑。

  似是冥冥之中天意安排,婉儿所忧之事偏偏发生,依拉洪不仅买下吴越初夜,还重金为她赎身。

  应儿低声道:“自那夜后,小姐几乎夜夜不能寐,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应儿无能,不能替小姐分忧,正自担心,过几日小姐竟自己想明白了,说公子这样的人,该与姑娘才配!”

  前后想来确是如此,吴越上前又扶应儿,道:“我知道,应儿,你先起来。”

  应儿连连缩身摆手,道:“姑娘若不答允应儿,应儿宁可跪死在这里!”

  吴越苦笑一声,道:“姐姐后来变得不可理喻,竟在杏仁粉中掺毒想害我,又找了人烧我屋子。”

  应儿惨然道:“公子与姑娘相识后,便再不与小姐亲近,小姐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吴越叹道:“天作孽,尤有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想害我,倒也罢了,可小满不该死!你走吧,我不会答允你的。”

  应儿一怔,见吴越虽是满脸惨然,却未动心要放人,当下缓缓起身,向她施了一礼,道:“小姐那日冲动,酿下大罪,她如今在牢中,也是后悔不已,今日我去见小姐,她对我说:‘一切皆是我的错,我眼下只盼着公子将我早早地杀了,我好替妹妹:小满还了我犯下的罪孽!’”

  说罢她慢慢转身往屋外走去,一边用衣袖抹眼泪,道:“小姐不让我来求姑娘,可我实不忍见她这样死去,仍是来了……”

  吴越一怔,只觉心酸不已,只听应儿断断续续又泣道:“应儿不能救小姐,便陪小姐一起死,黄泉路上,仍做丫环伺候小姐。”

  那声音凄凄惨惨,哀怨无比,吴越叫住她道:“你且等等!”

  应儿转身,那张脸上已满是泪痕,她问:“姑娘还有什么话?”

  吴越沉吟道:“她照顾我十年,我心中一直把她当亲姐姐待,她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我实在痛心之极。可人死不能复生,小满既已走了,我也不想她再死去,你且先回去,我见到公子,自会替她说情,早晚定会将她放出来。”

  应儿大喜,立时便又扑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道:“谢谢姑娘。”

  吴越见她头上已嗑出血来,心中不忍,递一方手帕给她,却听应儿又央道:“小姐被关在一间又潮又湿的牢里,虫子老鼠到处乱爬,一日三餐全是又黑又硬的饼,连口热汤都没有。在里面呆上一日,便似在地狱一日一般,姑娘好心,便帮人帮到底罢!”

  吴越想起自己也曾身陷囵圄,沉吟片刻,道:“我不知公子眼下在哪里。”

  应儿忙不迭说道:“奴婢知道,奴婢带姑娘去可好?”

  吴越点点头,当下两人出门往东,穿过花园回廊,绕过两排平屋,到得一间大屋前,应儿指着那屋道:“公子一会会来这里议会,姑娘来得早了,且等上片刻。”

  吴越“嗯”了一声,却听身后一人叫自己道:“吴越小姐!”

  吴越回身见是哈里拜,不由又惊又喜,道:“哈里拜,你怎么来这里?”

  几月不见,哈里拜又长高一些,唇边也长出一圈绒毛来,见到吴越,他脸上现出一丝惊喜,随即便低下头去,道:“殿下召帕勒塔洪来这里议事,我便随着来了。”

  他脸上惊喜一闪而过,吴越瞧出异样,问道:“哈里拜,你身子不舒服么?”

  哈里拜摇摇头,欲言不止,眼里满是忧伤,半晌才道:“小姐,我妹子死了。”

  哈里拜曾说过,他妹子刚过十六,嫁给东山有钱的迈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吴越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怎会这样?”

  哈里拜咬牙道:“迈郎花言巧语骗了我的母亲,把我妹子娶过去,却不好好待她,三天两天打她,还不给她饭吃。我妹子逃回家去,却被他手下的人绑了抓回去,打得遍体是伤。”

  哈里拜说着眼眶一红,续道:“前日她——便自尽了。”

  吴越“啊”的一声,原本以为她妹子生病不治,却万没料到遇人不淑,她与应儿对望一眼,应儿一心挂念婉儿,哪管什么妹子自尽不自尽之事,但见吴越脸现痛惜之色,也不好开口相催。

  半晌,吴越才安慰哈里拜道:“人死不能复生,哈里拜,你自己保重。”

  她见哈里拜脸上痛苦不堪,少不得劝慰一番。回骰男女生性豪爽,旁人听他说起妹子之事,也只用力握他手以示慰藉,哪似吴越这般柔声劝慰。

  哈里拜听着只觉心甚慰,真想抱住吴越痛哭一场,他握了吴越的手道:“哈里拜没了妹子,日后便把你当我的妹子可好?”

  吴越自知回骰男女并无大唐诸多清规戒律,可仍是脸上一红,她将手轻轻抽出来,道:“哈里拜哥哥,我一直将你当哥哥一般看。”

  应儿见两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心中好不耐烦,却只有耐着性子在一旁候着,一边伸长脖子瞧依拉洪的身影有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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