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下百姓纷纷叫好,有眼尖之人一眼瞧出两队领头之人是谁,红衣乃是太子,蓝衣乃是少丹殿下。
两队绕场一周,最后集结在北面看台之下,二十人纷纷翻下马跪在地上,三呼万岁,皇上笑吟吟地抬手让众人平身,太子郎声禀道:“请父皇开局!”
一太监早捧了一只毛皮缝的毯子球在手中,只等着皇上走下高台,将球掷在地上,皇上侧头对皇后笑道:“今日朕也想蹴鞠!”
皇后一怔,拦他道:“皇上多年未击鞠,若从马上摔下来——”
皇上摆手,道:“不会!”当下便走下台去,瞧瞧太子少丹,但觉两人英姿飒爽,各有一番风流,对两人笑道:“朕已有十年未上场击鞠,今日也想比试一下!”
太子与少丹对望一眼,心头暗暗叫苦,皇上若上场,这鞠定是不能尽兴了。
两人心里虽这般想,嘴上却都道:“父皇若能助阵儿臣,儿臣无上荣幸!”
皇上一笑,正得开口,却听身后一人道:“皇上想入哪一队呢?”
皇上回头,见皇后正款款下台而来,身后跟着四名宫女,手中各捧了拂尘、毛巾、敞口盘洗、如意。
皇上在太子少丹两人脸上转了一转,太子少丹齐声道:“儿臣想和父皇一队!”
皇上哈哈大笑,对皇后道:“皇后你瞧,朕的儿子都和朕一条心!”
皇后笑而不语,顿了一顿,又嗔道:“皇上如今还像个小孩子一般喜欢热闹!”
皇上瞧瞧两个儿子,道:“丹儿,每年都是你太子哥哥赢,今日朕和你一队!”
少丹转头朝太子挤挤眼,对皇上道:“谢父皇!”太子心中窃喜,道:“儿臣若是侥幸赢了父皇,父皇可有赏赐?”
皇上哈哈大笑,道:“自然有的!”
当下命人取一套蓝色鞠球衣来换上,替下蓝队一人,与红队分立而骑在马上,黄公公抱着皮球放入场中央,迅速退出场区,只听得东北一声长角响过,三面大鼓齐作,两边球队马匹一声长嘶,纷纷向那球奔去。
场上二十匹骏马,体态丰满,膘肥体壮,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每匹马尾扎结成辫,马背上人脚蹬长靴,手执鞠仗,只听马蹄声得得,扬起一阵阵尘土,围观人群时时暴发出阵阵惊呼喝彩之声。
皇后坐在看台之上,瞧见场上尘土飞扬中,一红衣男子左突右击,威风八面,正是自己儿子,不由心中暗喜。
这时便见一红队队员将球传向太子,太子执起鞠仗,奋力一挥,那皮球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框中,只听得场边震天价欢呼响起。留珠在皇后身后轻声道:“皇后,太子殿下鞠入一球!”
皇后也不禁满心欢喜,含笑点头道:“好!好!”
自十五岁上场以来,太子便从未输过,可他心知肚明,知不过是对手相让,是以每次赢球却不十分高兴。
可今日却是父皇与自己为对手,对方定不会想让,自己竟能一击而中,夺得头彩,心头如何不高兴?
少丹自与皇上相认,皇上便让他每日到东宫与太子一同读书,他自己余暇时便勤练功夫,这还是头一次蹴鞠,一时竟手足无措,待他略为熟悉,红队已攻入三球,三球之中倒有两球是太子所击,自己蓝队却一无所获。
又过半柱香,蓝队仍一球未进,却听号角声起,一面大旗挥动起来,一人高声呼道:“中场休息一炷香时分!”
当下两队勒住各人马头,退场休息。太子与少丹翻身下马,奔至皇上身边,要扶他下来,皇上哈哈一笑,自己一跃而下,随后只听得身后细碎脚步声响,皇后带了人过来,送上水壶,香茗。
皇上用毛巾擦擦脸上尘土,在敞口盘洗中洗了手,接过茶漱了口,又接过一杯茶,一气喝了半盏,才笑道:“到底是老啦!今日竟一球未进!”
皇后笑道:“皇上多年不曾上场,生疏罢了——若是累了,下半场便不用击了。”
皇上摇头笑道:“无妨,真不累!”他左右一顾,想起什么似地,问道:“思雅和慧儿怎没来?”
皇后正要开口,却听一少女咯咯笑道:“父皇,儿臣在这里!”
跟着便见一穿了胡服胡帽,腰系钿镂带,穿一条纹小口卷边裤,脚踏透空软靴的少年从皇上身后跳将出来。
皇上一怔,也不知这回骰小子如何叫自己父皇,看那眉眼却娇脸凝脂,眉黛鬓青,细细一瞧,忍不住笑道:“思雅,你如今已是太子妃,怎还这般顽皮?”
皇后早一眼认出自己侄女,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嗔道:“你和良娣都说不来,你怎来了?”
思雅挽住皇后手臂,娇声道:“良娣也来了,不过一入场她便躲了起来!”
皇后一听,不由蹙起眉来,皇上瞧出她心思,笑道:“皇后无需多虑,侍卫跟着,慧儿不会有事!”
皇后点点头,瞧四下风平浪静,围观之人只在议论下半场击鞠之事,只得忍住不说。
思雅笑吟吟转向太子道:“表哥,你瞧我这身打扮可好看?”
太子笑道:“倒比男子还俊些!”
皇后嗔道:“如今你已是太子妃,怎还叫表哥?”
思雅吐了吐舌头,道:“我也要击鞠!”
皇后一怔,连连摇头道:“你一女孩子,怎能跟男子对鞠?”
思雅不依不饶,扯着皇后衣袖又央皇上:“父皇,儿臣也想和父皇一样骑马挥仗!”
皇上故意沉下脸来,道:“不行,若是摔下马来,只怕性命不保,思雅不得胡闹!”
思雅撅着小嘴不高兴,皇后哄她道:“回宫你找几人在宫里骑了小马驹玩,多好!”
思雅见皇上不允,心中不乐,正要再央太子,却听一人说道:“父皇!”
众人见是孟慧过来,她身后两名宫女,各执一只画轴,只见她屈膝行了个礼,道:“儿臣刚为父皇作了一幅画,父皇莫怪儿臣拙笔!”
皇上笑道:“慧儿原来是画画去了!”孟慧盈盈一笑,让宫女将画展上前来,只见那画是一幅蹴鞠水墨写意,画上之人气宇轩昂,策马挥杆,正奋力击球,蓝色头巾随风而展,似雄鹰展翅一般,虽只画大半张脸,却也见其轮廓正是皇上。
☆、难分高下
那匹坐骑神骏气昂,蹄下生烟,似活了一般,一旁还提拓小诗一首:”自有长鸣须决胜,能胜 走满先筹。儒生疑我新发狂,武生爱我生雄光。”
皇上端详一番,啧啧赞道:“着笔夯紫酣畅,淋漓潇洒,不愧是丞相之后,只可惜把朕画得这般英武,朕今日却一球未进!”
孟慧笑道:“还有半场,未能定胜负!”
皇上笑道:“正是!”转头唤道:“王商!”
王商忙走上前道:“奴才在!”
皇上道:“将这蹴踘图给朕裱起来,挂到两仪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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