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微微垂头,却不言语,她身后一个士兵道:“霍将军命人将这位姑娘送来。”
马都尉大喜,道:“咱们粮草这么快便到了么?送了多少来?”
那士兵摇摇头,道:“那人只将这位姑娘送来,却无粮草,霍将军留有书信一封给齐王殿下!”
马都尉心中一沉,不送粮草却送个女子来,这是何道理,他向吴越瞧了两眼,只觉眼熟,一时却没想起,却见她向自己盈盈下拜,道:“吴越见过都尉大人!”
脑中灵光一闪,马都尉这才想起此女便是去年为救自己一行官兵及众女甘愿被掳走的女子,他忙揖手道:“原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失敬!失敬!”
吴越自回骰返唐那日,都尉刚好不在籍口当班,是以两人并未相见,都尉接到长安消息,说是回骰不日将会袭击籍口,要他日夜加紧防守,却不知这消息便出自眼前这白衣女子。
马都尉一瞥少丹,见他眉头紧蹙,两眼只盯那信,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有难事?”
少丹将信瞧了两遍,听到都尉的话,便将信给他,只见上面写道:“殿下深明大义,奋战于前线。皇后审问钱留舟,得知此女回骰之时原被人发现,皇后牵挂殿下安危,恐殿下中他人之计,特令属下将此女偷偷带来,以防不测。”
少丹不知皇后为何要送吴越来,更猜不出那不测之事是什么,马都尉却心知肚明,知道皇后猜忌吴越会是回骰派来的细作。
他问道:“姑娘去了回骰,不知何时回的大唐?”
少丹万没料想两人相识,马都尉也没料到他二人也相识,当下三人各自将事略略讲叙一番。
马都尉点头道:“这信上说姑娘出回骰之时原被人发现,只是当时没说,是以皇后怀疑,要咱们万不得已之时,将姑娘作为人质!”
吴越“啊”了一声,那日她躲在大箱之中,想来奴日汗定是发现了自己,却因念及小满之情没将自己带走。
少丹怒道:“妹子怎会是细作?”
马都尉心中忖道:“这姑娘深明大义,我自然也不信!”正要开口,却见一人高呼“报——”,向这边飞奔而来。
马都尉一惊,知有军情到,喝道:“快讲!”
那士兵报道:“齐王殿下、都尉大人,回骰军队已至城下!”
少丹一惊,向吴越瞧一眼,心道:“须得赶紧派人将妹子送回籍口!”却听那人道:“回骰人将河西镇团团围住,已是水泄不通,属下瞧他们手中执着火把,怕有两三万人之众!”
少丹心中一沉,只见周围士兵知有一场恶战,皆紧握了手中武器站了起来。
马都尉将手一挥,一言不发地向城楼飞奔而去,众士兵跟在他后面也向城楼上奔去。
少丹低声对吴越道:“妹子累了,先好好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说罢招来一名士兵,对他吩咐一番,吴越自跟他去了。
少丹随后也上城楼,向下一看,只见黑暗中密密麻麻全是火把,映得半边天也红了,不由惊道:“都尉,这三万人若攻来,咱们这千余人如何抵挡得了?”
马都尉沉声道:“回骰人每人手中执两根火把,其实不过万余人,回鹘人在林中设伏兵,只怕他们也是刚到,只是晚了半步,他们一路长途跋涉,只怕今夜不会攻击,待我飞鸽传书,援军定会在天明前赶来。”
说罢令人唤来几只军鸽,在纸上写下情报,绑在每只鸽子腿上放走。
少丹心中祷道,鸽子啊鸽子,你们趁着黑夜快快送信出去,莫叫回骰人发现将你们射下来才好。
只见城下回骰人马中,一骑高头大马托着一个回人将军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只见他手执一把弯月大刀,刀刃向天,在火把光亮中闪着凛冽寒光。
只听那人大声说道:“你们汉人都是是些草包,整日花天酒地,上了战场也只会躲在城墙里当缩头乌龟!”
身后一众回鹘士兵高声应合道:“草包!草包!”
城内官兵暗自捏紧各自拳头,默不作声,只加紧做各自手头上的事。那回鹘将军见无人应答,又大声骂道:“怪不得你们汉人这般崇拜乌龟,原来竟都是一群龟儿子!一听到有风吹草动,立刻缩回头去!”
那话一字一句,传入马都尉耳中,直气得他满面涨得通红,只听得四面八方回骰人高声笑道:“龟儿子!龟儿子!”
“你们皇上便是一只大乌龟!哈哈,哪像咱们回骰人,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那回骰人骑着马在城墙下打了几个旋,将长刀一挺,大声叫道,“你们有本事,便出来打一架吧!”
马都尉怒火中烧,怒声喝道:“你们想以少胜多,羞也不羞?”
那回骰人凝视马都尉片刻,似是心中盘算着什么,半晌,笑道:“你是他们的都尉么?”
马都尉昂然道:“正是!”
那回骰人笑道:“我叫莫尔哈特,这身后三万大军归我指挥,你若觉得咱们人多,以多欺少,那你出来,咱们一对一打,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咱们回骰人厉害!”
马都尉大声问道:“好,若是你输了,那便如何?”
莫尔哈特似是早知马都尉会说这句话,嘴角不由掠起一丝微笑,说道:“若你我也打不过,那咱们便撤回五十里地!不过,你若输了——”
他顿了一顿,马都尉脖子一挺,道:“你一刀杀了我吧!”
莫尔哈特笑道“那不行,这不公平,咱们讲好,你若输了,也得向后撤出五十里。”
马都尉心中一凛,昂然道:“我马都尉区区一名小将,死不足惜,不足以让你占如此大便宜,我若输了,你杀我便是,只要城中尚有一名大唐士兵,便不会弃城而逃!”
莫尔哈特听他讲得大义凛然,不由暗自佩服,将手指一挑,赞道:“不怕死的汉子,佩服!”
他旁边是帕塔勒洪,帕塔勒洪问道:“莫尔哈特,此城是座孤城,咱们何必跟他周旋,不如绕过它去,连夜直取藉口!”
莫尔哈特摇头道:“小树林里他们不下两千人,汉人既出兵设伏,藉口定已有增援,咱们一万人已无胜算,若是连夜赶路,只怕反倒吃亏!王子殿下一两日便会率大军到来,如今只好等他到了再作计较!”
帕塔勒洪道:“真倒霉,咱们只差了半日便可先到藉口!”
莫尔哈特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他眉头一蹙,不再理他,大声对马都尉道:“明日太阳升起之时,我在此恭候大驾!”
说完便勒转马头,将马肚一夹,调转马头而去。
少丹见那火把一纵一纵收笼,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笑道:“还是都尉法子多,使了个缓兵之计,给咱们争取了一夜时辰准备!”
马都尉凝视回骰人远去的身影,只见万人大军从容自若,不由暗自心惊,也不知那番邦人如何能□□出如此一支精锐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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