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道:“自那日在刑场之上见到你,这个问题,便想了好久,心中几百次问自己,若你这个弟弟跟我抢小雨,该当如何?”
既便父皇多疼自己些,可对方是太子,自己自抢不过他,他也定不会放过自己,少丹嘿嘿一笑,自斟自饮一杯。
却听太子幽幽道:“那日东内苑蹴鞠,我突然明白,便是十个小雨,也不及你这个弟弟要紧!”
太子一生在东宫,千人疼万人痛,虽有姐妹,却从没真正体会过手足之情,少丹自不知他一番艰辛的心路历程,却听他这番话情真意切,全无半点虚假之意,心头大震,手一颤,那酒竟倒到桌上。
太子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又道:“那日我便拿定主意,你若喜欢她,我便让给你。当时我心头虽是难受之极,却又轻松不少。”
不待少丹开口,太子又仰天笑道:“如今可好,你喜欢的是吴越姑娘,我便再不用放弃小雨啦!”
那笑声轻松快活,绵绵不绝传入少丹耳中,少丹心头似被针刺了一下,自责道:“子不类母,太子哥哥对我真心一片,我怎猜忌于他?”
当下笑道:“是弟弟糊涂,早该和哥哥说了,哥哥也不会心中难过。”
太子也笑道:“可不是?”随即却又叹道:“却不知她这次何时才又回来!”
少丹一愣,太子肯为自己放弃小雨,自己为何不能遂了他心愿,他心中激动,当下笑道:“等弟弟从突厥回来,便亲自去寻她回来!”
太子喜道:“果然?”
小雨来去无影踪,天晓得她眼下会在哪里?少丹见他一脸喜色,自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忖到,到时求父皇发下皇榜,定能将她寻回来,当下连连点头。
太子却又想起令他头痛的突厥公主,苦笑道:“我真盼那公主不愿嫁到大唐来才好。想那回骰王也不会想到去娶那公主的!”
两人均知此事关乎大唐安危,少丹也无可奈何,又想起自己竟能娶到吴越,心中自是又欢喜不已。
两人一愁一喜,各想心事,不知不觉喝到大半夜,最后醉倒在榻上。
☆、求亲使者
翌日一早,少丹点上一百名宫中侍卫并太监宫女,带上吴越奔突厥国而去,马仁自是同往。
众人背伊阙,越轩辕,经通谷,过太行,一路北上,不消半月,已入草原。
放眼过去,但见莽莽苍苍,一碧万里,真是天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少丹瞧着连天碧草,只觉心旷神怡,那烦恼诸事也被暂时一股脑地抛在脑后。
此时百花盛开,正是草飞莺长的六月天,吴越随在少丹一侧,瞧着草原上缤纷五彩碗口般大的花朵在风中摇曳,不由忖道,也不知天山脚下的草原,是不是也这般景象。
她情知此生再不能去那天山,看皑皑白雪,听牛羊叫唤,心中一片黯然,忽听马仁在一旁道:“咱们到了!”
远远望见一座座毡包如雨后蘑菇般星星点点散在草丛,一道辕门便在不远之处,少丹便令人带了国书先去报讯,一行人下马休息。
过不多时,只听马蹄声响,迎面奔来八骑突厥侍卫,见到众人,翻身下马道:“阿鲁台可汗命我们来迎接齐王殿下。”
少丹揖手还礼道:“有劳,有劳!”
侍卫带着一行人上马奔至一顶大帐前,领路侍卫翻身下马,恭敬说道:“请齐王在此间休息片刻,可汗已命人备下晚间筵席款待大唐贵客!”
一旁两名女仆早打起毛毡,少丹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那毡包看似简陋,里面却十分豪华,寸长的羊羔毛地衣踩在脚下,悄无声息,马仁赞道:“突厥国不亏是第二大国,这一路过来,户户门口皆有两三条大獒,看来家家牛羊成群啊!”
说话间便又有女仆送果子、奶茶来,众人留心瞧这些女仆,皆个个浓眉大眼,神采飞扬,便悄悄议论道:“只女仆长相如此不凡,那传说中貌若天仙的公主应是不假!”
夜幕至,又有女仆前来报讯,说阿鲁台已在帐中等候,少丹理了理衣冠,带吴越、马仁前去。
女仆引三人到了一座更大的帐前,三人进去,只见当中坐了一人,身材高大,上唇稀稀的几茎黄须,双目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精明强悍。
他一见三人,便郎声笑道:“齐王、齐王妃,请上座!”
他一指右侧,少丹与吴越向他行礼,走到右侧毛毯上坐下,马仁自站在两人身后。双方客套一番,少丹见突厥王打量吴越与自己,脸含笑意,只得红了脸解释两人尚未成亲。
阿鲁台哈哈大笑道:“你俩像是草原上最美的花和蝴蝶,咱们这儿虽比不上大明宫,总也能好好款待二位的,我已命人给你们备下十顶大帐,足够你们住啦!”
少丹见被他看穿心思,又一阵面红耳赤,瞧着对面空着,忖道,这定是给公主留的位置,当下便道:“父皇命我来向可汗求亲,求可汗将您的女儿嫁给大唐太子。”
阿鲁台接到国书,已知对方来意,他叹了口气,道:“我有八位妻子,个个都生了孩子,可只有一个女儿,如今两国同时来向我求亲,教我如何是好啊?”
少丹一怔,差点便从地上跳出来,他脱口便问道:“还有哪国来求亲?”
阿鲁台不语,却见门口毛毡一掀,被女仆打开,一个青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吴越眼睛落在他身上,全身一颤,脸蛋一下便白了。
只见那人倜傥风流,翩若惊鸿,沉若游龙,貌似宋玉多两分飘逸,神胜潘安添三分英姿,正是当今回骰新可汗依拉洪,他身后跟着莫尔哈特。
两人进帐,眼光均只略略掠过吴越脸庞,便向阿鲁台行礼问好。
双方国礼相见,女仆引依拉洪在左侧羊毛毡上坐下,再与阿鲁台寒暄一番,阿鲁台又为两边引见,少丹呵呵笑道:“可汗不用介绍,老相识啦!”
阿鲁台见状打了个哈哈,令人传酒食上来,又暗中打量两人,忖道:“回骰可汗亲自来求亲,可见诚意十足,且人品貌俱佳,实属首选。大唐这齐王倒也罢了,只不过嫁的不是他,不知那太子殿下长相如何。”
他心中犯难,半晌才打了个哈哈道:“突厥偏居一隅,今日有幸迎来两国求亲,我心中甚感荣光,不过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少丹心中盘算,打算以静制动,当下微微一笑,看向依拉洪,却不料依拉洪与他想法殊无二致,也不开口。
阿鲁台自知大唐国力强大,不可得罪,当下沉吟片刻,道:“我这个女儿,自小娇生惯养,我让她嫁予谁,她若不欢喜,那便要闹翻天,罢了,罢了,此事还是让她自己定夺!”
说罢对一个女仆吩咐道:“去请公主来!”
那女仆应道:“是。”匆匆离去,过不多时,只听得帐外脚步声响,门口毛毡被女仆打起,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向阿鲁台行礼道:“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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