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_川上懒马【完结】(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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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武将,可心中多少已猜出吴越那日出关寻人,寻的便是这回骰可汗,两人恩怨情仇他不敢问,此时自也不好说,只笑道:“回蛮子这次又白忙一通!”

  少丹心中自是感激依拉洪救下吴越,可已不会有半分想让之意,当下也笑道:“偏那公主受了些惊吓,一早便宣告嫁了我太子哥哥,岂不便宜?真是女孩子家,做事这般哆嗦!”

  马仁笑道:“有道是好事多磨,咱们多呆一晚又何妨,且放开肚子,今晚一醉方休!”

  众人皆觉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十拿十稳,当下便命人取酒来,你一碗我一碗地豪饮起来。远远便可闻这帐中划拳嬉笑之声不绝,好不热闹。

  吴越见众人畅快饮酒,自是也陪着饮了两杯,她心中却挂念着依拉洪,心中怅然道,他既来求亲,为何不救公主,却来救我?

  思来想去,那双眼眸始终在眼前怔怔瞧着自己,挥之不去,似有千万根无形丝缕,将自己层层缚住,想要挣脱却不能。吴越叹一口气,见众人已喝得东倒西歪,便起身向帐外走去。

  夜里凉如水,吴越抬头仰望,这晚却无明月,但见满天繁星,恰似那晚摘星谷的夜空,不觉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泪来。

  远远便望见那株树下立着一个人,那人形单影只,看上去格外凄凉,吴越不须细瞧便知是谁,想要返身入帐,却身不由己地向那树走去。

  树下依拉洪身着一身白袍,一支玉萧握在手中,星光下亭亭而立,风姿绰约,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吴越悄然走近,静静凝视眼前之人,不过咫尺之近,却又遥不可及,不禁抬头看那星空,但见牛郎织女星比前几日又近了几分,心中忖道:再过几日便是七夕,牛郎与织女便可相会私语,而公子与我,便要天各一方,从此再不相见。那日我怜牛郎与织女一年才可会一次,如今却无人怜我。

  良久良久,吴越见依拉洪始终伫立如一石尊,又怅然想到,如今多见一面便多添一分烦恼,何苦?

  当下便要转身回去,却不想背对而立的依拉洪似早知她来又要走一般,开口道:“越儿——”

  那声音低柔,似两人从未分开,似便在耳边轻吟低语一般,吴越身子一颤,道:“公子在后悔救下越儿么?”

  依拉洪转过身来,俊颜静若水,明眸黑如漆,他缓缓道:“我从未后悔对越儿所做的任何事!”

  吴越呆了一呆,才道:“公子既如此疼爱越儿,为何要做让越儿伤心之事?”

  依拉洪苦笑道:“除了越儿,我从未爱过其它女子,来突厥求亲,也是被越儿所逼。”

  吴越回长安报讯,使他偷袭大唐未遂。吴越自知依拉洪这话之意,摇头道:“越儿知道。公子心中有越儿,越儿已心满意足,公子娶旁人,自不是越儿伤心之事。”

  依拉洪瞧她片刻,两人心意相通,自不必多说。良久,依拉洪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越儿亦不是我,也不会明白我对唐国的恨!”

  吴越见他咬牙切齿,道:“公子如今娶不到突厥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罢,省得以卵击石!”

  她声音仍是轻柔之极,却似一记重锤击在依拉洪心上,他咬牙道:“即便如此,但教我尚有一口气在,我便不会放弃攻唐!”

  吴越忿然道:“好,公子娶不到突厥公主,还有吐蕃、大宛、高昌、南诏、高丽,公子大可以将这些公主都娶回去,到时联合诸国,一齐来攻!”

  晚风徐徐,吹起两人衣袂飘飘,吴越一双美目恨恨瞧着依拉洪,心中委屈之极,泪珠儿不觉滚滚而下。

  热泪掉下,却似冰珠子一般粒粒砸在依拉洪心上,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丝帕,踏上两步,便想为吴越拭去泪水。

  吴越泪眼婆娑之中见他大步走来,一时心乱如麻,忽觉腰间一紧,身子向后退开一步,一条人影抢在自己面前。

  两人相见,眼中只有彼此,陡见一个人影横空而现,都吃了一惊,依拉洪定了定神,瞧见来人正是少丹,当下冷冷喝道:“你来做什么?”

  少丹心中自知吴越对这回蛮子余情未了,可父皇已准了两人婚事,自己便不会想让,当下笑道:“我来寻我未婚妻,你来这里做什么?”

  未婚妻?依拉洪闻言大惊,他看向吴越,吴越正伸手去抹自己眼中泪水,那衣袖滑到手肘处,露出腕上一只手镯,正是那只伽楠木龙凤呈祥手镯。

  依拉洪知汉人习俗,也知这手镯来历,一见之下,不由失魂落魄,想要不信,却见吴越已将小脸别到一旁。

  少丹见他那失魂落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道:“你去向阿鲁台说些好话,他日后再得了女儿,先留给你,不过,那也得再等十六年,嘿嘿,十六年之后你娶了突厥公主,便遂了心愿啦!”

  少丹有心激怒依拉洪,却不想他的话依拉洪只字未听入耳中,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儿要嫁给他么?我的越儿怎会嫁给旁人?

  他呆在那里不能言语,竟只有怔怔瞧着两人渐渐远去。

  翌日一早,少丹洗漱完吃罢早饭,便带众人赶去可汗大帐。

  刚近帐边,却见依拉洪带了几人也赶了过来,少丹停步等他上来,笑吟吟地道:“可汗怎还在这里?本王以为可汗昨日便已离开!”

  依拉洪心知此事已成定局,可即便如此,也须礼数周全,他横了少丹一眼,不想理他,身后莫尔哈特道:“未到最后一步,焉知胜负?”

  少丹嘿嘿一笑,正又要出言相讥,帷帐一撩,一个女仆从里面迎了出来,道:“两位贵客来了,请进来吧!”

  少丹与依拉洪皆应了一声,都迈了一步。那帐门勉强能容两人同时通过,可少丹与依拉洪不愿同时入内,也不愿让对方先入,一时险些挤在一处,只得又止住步子,双方恨恨地瞪着彼此。

  女仆打起帏帐,见此情形全无主意,正在僵持不下,只听里面咯的一声笑,萨茹拉在里面笑出声来,随即便传来阿鲁台的声音道:“怎还不进来啊?”

  少丹忖到,看来可汗与公主已在帐内,我且让这回蛮子先进去,教人知他多么无礼,当下揖手对依拉洪道:“可汗先请!”

  依拉洪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当下昂首阔步走入帐内。

  两人入帐向阿鲁台问侯,少丹一脸春风得意,向公主瞧去,见公主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更加得意,恨不得立时便改口称公主为皇嫂。

  只听阿鲁台笑道:“两位来得早啊!”

  少丹呵呵一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自然要早到!”

  阿鲁台微微一笑,又转向依拉洪问道:“你昨晚睡得可好?”

  依拉洪回道:“可汗,我昨晚睡得甚好!”他既无心思周旋,也懒得多说两句。

  却听阿鲁台笑道:“你怎还叫我可汗啊!”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皆脸色一变,依拉洪看向公主,只见她小脑袋朝自己歪了一歪,当下疑道:“公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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