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拍手笑道:“好,你娶了小雨,先让她教我轻功,我也要跳到树上去。”
她年过十四,还未及笄,正是贪玩好耍的年纪,早先见小雨一身轻功,来去如雁,好不羡慕,偏宫闱之中规矩繁多,自己每日束手束脚,如同坐牢一般煎熬。
太子一听,不觉哑然失笑,却听她又兴致勃勃地续道:“日后我在东宫也要穿在家中的便服,爬树打鸟,你不许告诉父皇母后!”
宫中常服比之民间便装,繁杂许多,更不肖说太子妃礼服,思雅每每出席盛大场合,总须花上一个时辰任凭宫女摆弄,早已烦闷不已。
太子心中啼笑皆非,连连作揖道:“好妹妹,这些事自然都依你!”
当下两人一起向甘露殿而去。
此时甘露殿一片忙碌,皇后寝殿中的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正在伺候皇后梳洗。
两人进殿,留珠便迎上来道:“殿下留步,皇后正在梳妆。”
太子只得留在殿中,思雅则自己向寝宫走去。过了片刻,留珠又出来行礼道:“殿下,皇后请您进去说话。”
太子知思雅已将此事告诉母后,却不知凶吉,心中忐忑不安,快步向寝殿走去。一进门便急急向母后脸上瞧去,却见那脸上全无表情,不觉更加惴惴不安,便向一旁思雅看去,思雅却冲他扮了个鬼脸,只好苦笑一声,向皇后行礼道:“儿臣向母后问安!”
皇后将手略略一挥,屋中宫女太监鱼贯退下。皇后冷冷打量一番太子,道:“郡主既心有所属,如何肯嫁给你?”
太子心中顿时后悔不已,自己不该将小雨大闹洞房之事说给思雅听,他瞥一眼思雅,思雅不以为意,正倚着皇后身子抿着嘴偷笑,只好硬着头皮道:“从前郡主不知儿臣心意,日后必会改变想法。”
皇后冷笑道:“她若立时改变心意,对你投怀送抱,如此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子,也配嫁入东宫?”
此话如一瓢凉水从天而降,太子心头一冷,知此事已到了万分紧要关头,也顾不得思雅在一旁,径直跪下央求道:“母后,儿臣真心喜爱小雨,求母后成全!”
皇后蹙眉道:“小雨这野丫头半点礼数不懂,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见到本宫也不知行礼,她虽生得好看些,可说话行事,哪像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若娶入东宫,不让人看笑话么?”
太子见皇后话中有一线生机,忙道:“母后,前次回鹘突然退兵,原是小雨的功劳!”
此事她却未告诉思雅,思雅一听忙问:“怎会是郡主功劳?”
当下太子便将在门后听到小雨说自己潜入回鹘王宫一事讲了,他虽未听得明白,更不知回鹘王宫中细节,只知小雨立此奇功,却从未向人提过,这等温良娴熟,又岂是读书断字能比得了的!
皇后心中一惊,忖道:“昨日前方来讯,突厥已出兵五十万,只怕不过几日回鹘也会出兵,你舅安国侯虽已作部署,可凡事皆有万一,只怕这小雨还能派上用场!”
当下点头道:“凗儿,你若真心喜欢她,母后又怎忍心让你失望,可眼下突厥回鹘联手攻唐,已迫在眉睫,你父皇每日焦头烂额,窦婕妤怀上龙种,他也无暇顾及,难不成此时你忍心让你父皇分心。”
太子一惊,自知此时提及自己纳妃不合时宜,只得应道:“是!”
思雅诧道:“哪个窦婕妤,可是长春宫里那位婕妤?”
皇后点头道:“除了她,还会有谁?”
思雅“扑哧”一笑,道:“父皇去年生辰,我瞧他身旁坐了个好美的嫔妃,便悄悄问宫女,宫女说父皇专宠于她,对她好得不得了!”
皇后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思雅又笑道:“我听宫女说杜美人身子不太好,想是为这事给烦的!”
皇后淡淡一笑,道:“你怎知杜美人身子不好?”
思雅又叹口气,道:“杜美人送了我一双绣花鞋,不大不小,着实舒服,唉,她性子倒好,只是父皇不大理她!”
太子哪有心思理会什么窦婕妤、杜美人,寻思着如何才能娶小雨,见思雅与母后唠叨个不停,脸上大急,偷偷向思雅瞄去。
思雅会意,笑道:“母后,昨晚表哥已经将小雨带回东宫。”
皇后大惊,拂然愠道:“放肆,凗儿,你贵为太子,如何敢做这先斩后奏之事?”
太子忙回道:“儿臣不敢越礼数半步,小雨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昨晚儿臣将她安置在暖阁之中,并未、并未——”
皇后脸色这才放下,沉吟半晌,道:“送她先去公主院内安置,等退了两国人马再做计较!”
东宫与公主院一东一西,虽同在大明宫内,相距却甚远,若让小雨去公主院内居住,哪及住在东宫暖阁可朝夕相对!
太子心中叫苦不迭,想要硬着头皮央求母后,又觉有得寸进尺之嫌,只得垂头丧气地应道:“是!”却见思雅挽了皇后手臂,猴一样贴了上去,道:“母后,留小雨住在儿媳的暖阁里,教她读书认字,保管日后不会被人笑话!”
皇后侧头一拂手,将她轻轻一推,嗔道:“你如今已是太子妃,怎还像个孩子?”
思雅扮了个鬼脸,撅着嘴央道:“母后,你便依了思雅吧!”
皇后瞪他一眼,对太子道:“凗儿先回去,母后有几句话要同思雅讲!”
太子见母后已有应允之意,大喜过望,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兴冲冲地回东宫而去。
皇后待太子出殿,转头打量思雅,心中不免奇怪,女子天性妒忌,为何侄女却无半分醋意。
思雅被她瞧得不自在,笑道:“姑妈,还有话想同侄女讲么?”说罢便向她怀中一滚,道:“思雅想回去了。”
她见表哥出门,一颗心也随他而去,恨不得立时让小雨教自己轻功,却听皇后问道:“雅儿,你们成亲已近一年,你表哥对你可好?”
思雅忸怩道:“表哥待我一向彬彬有礼,处处让着我!”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道:“凗儿从前常说你欺负他!”思雅起身吐了下舌头,笑道:“表哥竟告我的状!”
却觉手腕一紧,不由大吃一惊,叫道:“母后!”胳膊慌忙向后缩去。
皇后却不理会她,抓住思雅左手手腕,将她袖子向上一卷,只见一段雪白手臂上赫然一颗朱砂痣。
皇后大吃一惊,只惊得嘴也合不拢,思雅见她生气,只得赔笑道:“母后息怒!”
皇后将思雅胳膊一摔,愠道:“你俩好大胆子,竟敢合起来骗你父皇!”
皇后心狠手辣,宫中无人不怕她,她却独独宠着这个看着长大的侄女,思雅自不怕她,涎着脸笑道:“表哥说思雅还未满十五,所以——”
说罢便又向皇后怀中扑去,皇后心中忖道:“难怪雅儿无半分醋意,原来她与凗儿并未圆房,哪知鱼水之欢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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