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等人行礼送皇上一行人远去,皇后起身,看见桃儿仍呆呆立在那里,不由冷哼一声,忖道:“你这作死贱人,留在这里,本宫定要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下冷冷一笑,道:“本宫一向觉得,世上唯有人心难测,独本宫料事如神,可偏偏你桃儿是个例外——你竟爱上你最不该的人!”
桃儿低头思索,脸上却无惧色,皇后厉声喝道:“你知道背叛本宫的下场么?”
桃儿轻声道:“殿下,桃儿不知那箭上有毒,桃儿对不住殿下,桃儿到了地下,再给殿下陪不是!”
说罢走上两步,拾起那支毒箭,对准自己心口便猛地一戳。
只听得血肉刺破声传来,桃儿身子歪了一歪,便倒在少丹死去的地方。
这一陡变大出皇后意料之外,她懊恼地四下一顾,忖道:“这倒便宜了桃儿这贱婢!”
一眼却扫过身后一人,只见那人身子微微一颤,向里缩了一缩,当下大喝一声道:“良娣,你给本宫滚出来!”
孟慧战战兢兢地从她背后站出来,强笑道:“母后有何吩咐?”
皇后使出浑身残存力气,一巴掌扇在孟慧脸上,怒道:“都是你给本宫出的好主意!齐王死了,这下可好,让本宫的儿子去冒此大险!”
孟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母后饶命!”
皇后咬牙道:“你这毒妇,那日你割断秋千绳索,便是想除去小雨这个情敌,一计不成,又借本宫之手,你好狠的心!如今逼得太子亲征,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必不让你好好活着!”
说罢将手一挥,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左右立时上来两人,将面如死灰的孟慧拖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声惨呼传来:“母后饶命啊——”
☆、帐外旧人
且说奴日汗见依拉洪去了一日一夜仍未归来,正心急如焚,忽见一队人马奔来,当先一人正是依拉洪,不由喜出望外,迎上去:“可汗一去,音讯全无,可真把奴日汗急死了!唐国派使者来书,说已擒住可汗,令咱们退兵,奴日汗还好没信!”
依拉洪点点头,翻身下马,指着身后跟来的那三十多名唐国侍卫道:“把这些人拉下去砍了!”
那些人跟着他一路好容易躲过箭阵到了回鹘兵营,正自窃喜,却听要被拉下去砍头,个个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求道:“可汗饶命!”
依拉洪瞧着这群人面容猥琐不勘,心中怒道,这些人个个胆小如鼠,连个女子也不如,留来何用?
当下挥挥手,话也不多说一句,一群士兵便涌上去将这群人全拉了下去。
周侍郎在一旁早已面如土色,说什么也猜不出这位年青可汗为何说翻脸便翻脸,想要替他们说好话,却怕下一个要杀的便是自己。
正自胆颤心惊,却见依拉洪如炬双目扫视过来,直吓得两股战战,几欲晕倒,勉强笑道:“可汗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必然会算数的,对吧!”
依拉洪点头道:“不错,我们回鹘人说出来的话,定然不假。本汗曾答允你,你助本汗攻下长安,我封你做回鹘丞相。”
周侍郎见他面无表情,却无刚才的杀戮之气,心中一宽,笑道:“可汗英伟绝伦,是当世第一英雄,也不亏在下冒死为您传讯报信,又令人混入藉口营中,放下□□毒死那姓霍的,这才迎得可汗驾到!”
依拉洪听他口不择言,尽说些阿谀奉承之话,只觉恶心不已,当下只哼了一声,便自回帐中去了。
奴日汗跟在他后头走进帐中,问道:“可汗,一切准备就绪,明日便可攻城!”
依拉洪蹙眉略作沉吟,道:“好!”
当下便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各自准备。
突听东边一阵哗喧之声,杂着女子哭声、骂声传入依拉洪耳中,依拉洪问道:“军营怎有女子声音?”
奴日汗道:“刚刚抓了二十来名从长安城逃出来的青楼女子,大伙左右无事,拿她们开心一下。”
大战在即,竟然有这等心思,依拉洪眉头一蹙,刚要责骂,忽然心思一动,命道:“你去将她们都带上来。”
奴日汗应道:“是”。转身离开军帐。
过不多时,奴日汗便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回到帐中,那群女子一进帐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呼道:“将军饶命!”
奴日汗喝道:“乱喊什么!这是咱们可汗!”
一群女子又呼天抢地地叫起来:“可汗饶命!”
她们跪在地上,眼睛自然不敢去看依拉洪,可声音皆娇滴滴的。依拉洪鼻中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心中好笑,这群女子想要逃命,偏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
依拉洪眼睛一扫,便认出这群女子来,当下笑道:“妈妈,果然是你们!”
当中跪着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她低着头正寻思如何能保住这随身所带的金很细软,忽听到帐中男子讲话,当下抬起头来,打量依拉洪片刻,忽然拍掌一笑,大声叫道:“朱公子,原来是你!”
后面一众女子原本正惴惴不安,听到老鸨声音,都抬起头来,随即便都认出依拉洪来,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是朱公子!”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奴日汗此时早知趣地退了出去。依拉洪让众人站起身来,开口问道:“妈妈,你们怎到了这里?”
老鸨将手中手帕一甩,道:“啊哟,回骰人围了城,整个长城人心惶惶,都说守不住了,有钱的早跑了,我这不,生意没得做了,姑娘们整日提心吊胆的,只好连夜带了她们往外跑,想到乡下躲一躲,哪知迷了路,竟到了这里,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老鸨说到后来,竟自己笑了起来。此时依拉洪已不是在她那里流连温柔乡的朱禹辰,可她仍觉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四围的姑娘们见依拉洪仍似从前那般模样,口中仍叫着老鸨叫“妈妈”,不觉胆子也大了起来。
秋菊娇声道:“早知朱公子在这里,咱们也不用害怕了!”
她在长安时早对依拉洪有了心思,眼下见他改回回鹘装束,更别有一番男儿气魄,一双媚眼不由秋波荡漾,春意涟涟,当下直往依拉洪身上瞧。
春兰暗地里用手肘揣她一下,低声道:“他早不是从前的朱公子了,你仔细掉了脑袋!”
秋菊眼不离依拉洪,仍吃吃低声笑道:“若能死在他的怀里,我秋菊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依拉洪离得不远,将这两个女人的话听到耳中,却佯作没听见。他在这满帐的脂粉香味中,似又回到从前那醉生梦死的日子里,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老鸨见他半晌不语,心中不免又忐忑起来,寻思道,这人早些年被我讹了不少银子,只怕今日要与我来个秋后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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